刚落,玉襄正要迈开一步,都没能成功迈出去。她只觉得心间猛然一沉,继而整具身体,都情不自禁的佝偻蜷缩了起来,仿佛一个被关在死牢之中的囚犯,欢愉、欣喜、希望、希冀……所有美好的情绪,都在慢慢湮灭,她虚弱而痛苦,只能无力地推倒在地,瘫软不起。 往事纷纷在眼前闪现,一时间她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被严加看管,宛若家禽一般的无力女孩,她想逃,逃不了,她想活,可周围的村民们看着她的眼神,又一个比一个诡异古怪,叫她心生恐惧…… 然后她上了广寒峰,所有人都在质疑她,为什么,凭什么,能够成为太逸真人的徒弟…… 每个人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向她行礼,但转脸便是一脸怀疑和不解——为什么是她?凭什么是她?她有什么资格?她比旁人强在哪里? 如何解脱? 置之不理。 她学会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是,她可以无视那些无关之人,却始终无法无视自己亲近之人—— 她的师兄们个个惊才绝艳,天之骄子,她的师尊更是孤高傲绝,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她为什么能够站在他们身边? 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更多,更多比她更优秀,更有资格……更值得他们对她好的人……才对…… 见此情形,武德惊诧道“他已合道了?” 合道,即是已经选择了自己今后要走的大道。这说明他的水平,完全超过了玉襄许多。 天地盟的这个弟子,大比这几日不显山不露水,方才玉襄突然指名挑战时,许多人还摸不着头脑,但此刻,人们才知她的目光有多毒辣,又是多么的有勇气——不过入门百年,竟敢直面合道修士的威能。 她之前对张紫威说的那些话,当时还有人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但现在才知她并非想要找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天地盟弟子继续立威,却不慎踢到了铁板。 她很清楚他的修为,也是真的很想与他试试长短。 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该说勇气可嘉? 见玉襄如今只能勉强驱使着清越剑在身周环绕护体,却连站直身体都做不到,武德叹息一声道“修为压制太多了……” 伏凌见玉襄受困,心情烦闷,不禁皱眉道“师兄,你好吵 。” 张紫威也不欲欺负她,他展示出了绝对的实力差距后,便轻缓道“相思最苦。” 那长杖之上镶嵌着的方形宫灯,迅速应声盈盈亮起了一团水红光芒。 七情六欲之中,六欲威力太大,他自己都没有完全掌握。而他与玉襄相识不久,认识不深,除了有个“与伏凌一对”的印象外,接触不多。 喜、怒、忧、思、悲、恐、惊里,也就只能用个“思”,他想着,她与伏凌两情相悦,应当不会有什么伤害,只会叫她想起美好的回忆而已。到时他再等上片刻,若是她还未能挣脱,他便自行收力,对她伤害最小。 于是那宫灯之上的水红色光芒闪烁着,竟好似跳跃至了玉襄眼中,在她的瞳孔里,安静温柔的燃烧。 她的耳边,却响起了一阵温柔低沉的歌声。 那是一个少年,低吟浅唱,声音一开始因为不自在与不习惯,局促紧张的有些发涩,可很快,他便慢慢的回忆起了旋律,渐渐熟悉起来…… 他的声音清朗悠扬,低低的诉说着,天地孤单,唯愿有你陪伴身旁,也只希望你能陪伴身旁。 就像是别扭而警惕的刺猬,小心而敏感的蜷起了竖刺,紧张的绷直了身子,却仍然选择慢慢露出柔软的腹部。 秋…… ……秋寒…… 恍惚中,玉襄好像又回到了与他分别的时候,他目光灼灼,迫切而渴望的朝着她伸出了手道“你跟我走吧。” 他那时候有说这句话吗? 玉襄记不清了,她记得她说,她喜欢他,他说,他也是。 他说他会来娶她,会变得很强,强到天地间,谁都不能反对这门亲事。 玉襄迷茫中,感觉自己好像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然后突然她猛然一悸,瞧见面前的白秋寒,变作了太逸的模样。 师尊垂着眼眸,眼神平静毫无波动,他面无表情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