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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很多时候,她不过是在利用他的感情罢了,做出这样的事,她都替自己感到不齿。

    夏师宜现在只想离开,也无暇去管自己的“背影”从容与否,在她面前,他的心早已昭然若揭,掩饰不过是自欺欺人。

    外面已经下雨了,零乱的雨声让他躁动的心稍显安静。

    “小心刘梦梁安插在军中的细作,活着回来。”忽然,一柄纸伞遮在他面前,她在身后叫住他,“镇国公不能出事,你也不能死,为了我的命令去死,死在刘梦梁的手上,不值得。”

    他没有转身看她最后一眼,只是接过伞,点点头。

    他走入雨夜中,只听得到雨点敲击伞面的噼啪乱响。

    这些不值得,那他值得什么?他终究无人可问,数个时辰后红日东升,就是他只身踏上漫漫胡沙之时,可只要有她这句“活着回来”,他就会尽其所有地照办,因为他永不会忘记,多年前同样的风雨之夜,他跪在她面前许下的诺言。

    ···

    出殡之日来得很快,在冉家短短数日,纵然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素白的,可在冉念烟的心中,却是令过往诸多回忆一并失色的一段时光。

    她在冉家,便是被隔绝在一个安宁且独立的天地,外面所有的纷扰都与她无关。三法司的会审、滕王远征西北、徐衡和徐夷则的瞒天过海之计,这些都在发生,却都与她秋毫无犯。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被保护的感觉,也明白了那些同龄的闺秀们何以那样的天真,乃至于浅薄,仿佛有无数的时间用来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因为有父兄做她们的城池,让她们专心流连于一些无益之事,也许在外人眼里,她才是异类。

    如今,她算不算有了“城池”的人?算不算有枝可依的人?可做惯了孤魂野鬼,反倒有些难以适应眼下的悠然。

    翻了个身,刚过三更,她也该起身了。

    今天是出殡的日子,她是女孩,不用出府相送,却也要午夜动身去灵堂,在封棺前瞻仰遗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殡当日, 凡是亡故者为女性的,须在晚辈中挑选出嫡亲女子为其净面,即是以清水洒面。崔氏没有女儿, 冉念烟是她唯一的嫡亲孙女,这也是冉家无论如何也要请她归家的原因。

    出门时, 却见院外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暗夜中有如鬼魅,挑灯一看才认出是徐问彤身边的紫苏。

    流苏大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紫苏笑道:“是夫人让我来的,给冉家的老爷们带句话, 不许让小姐见到不该见的东西。”

    虽已经过大小两次入殓,天气也不算炎热,崔氏的遗容依旧难免腐坏,徐问彤顾忌女儿年幼,怕被死者惊了魂魄, 故而临时想起派紫苏过来看顾。冉家也担心出了差错,徐家又来质问,便只让冉念烟远远站着,借她的名义,一应操作都由平日服侍崔氏的杜嬷嬷代劳, 在外人看来也说得过去。

    冉念卿在堂下看着堂妹,心中说不出的酸涩,似是嫉妒,似是无奈。她已经知道婚约的事了,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里,为什么凡是她有的,迟早要被夺去。

    平明时分,棺椁出府,即将被一众人马簇拥着前往城外冉氏祖坟。冉大老爷跨坐在高头大马上,望着身前身后来往的队伍,暗叹:“我死之后还未必有这份排场。”

    执事里里外外跑了三圈,热的满头大汗,最终还是跪在两位老爷马前,战战兢兢地道:“不好了,一直找不到二少爷。”

    冉大老爷脸色一白,凌空一鞭打的空气猎猎作响,“这个孽子,又去了哪里?”

    冉靖回首,却见为冉珩预备的马匹上果然空无一人,栓系在门前,旁边守着一个同样焦灼的小厮,踮起脚东张西望。

    “那是珩儿的小厮吧。”冉靖指着那人道。

    冉大老爷年纪渐大,有些眼花,费了很大力气才看清,点头对执事道:“把他叫来问话!”

    小厮小跑着赶来,问明前因,却说今早就不知少爷去了哪里。

    “在灵堂净面后,少爷说他还困着,要回去补眠半个时辰,让小的守在院外,莫要打搅,卯时初,小的见再不起就要迟了,站在门外叫,没人应,推门一看,房里已经空了。”

    冉大老爷听出他话里玄机,扬起鞭子恐吓道:“好端端的人,会凭空消失吗?想必是你在院外不好好看守,睡迷了。”

    那小厮吓得抱头鼠窜,一看就是被说中了。

    冉靖道:“大哥也别为这些事情生气,还是先找到珩儿,家中不大,多派些人按部就班地找,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冉家大爷不愿多谈儿子的错处,顾左右而言他,“也是,时辰尚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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