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就连一向好大惊小怪的张起麟都只是微微闭上眼睛。 苏伟不懂,他惊诧地四处看着。一夜之间,他好像成了楚门世界的主角,又好像在侏罗纪公园里猛然清醒。原来,从始至终,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平日里勾肩搭背的兄弟、嬉笑怒骂的冤家在那黑暗寒冷的井边,变成了一个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苏伟用力地抱住自己,好像所有熟悉的人都在对他冷笑,今天是吴全、曹清,明天又会是谁?后天呢?等到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之后,那乌黑的棉布,那钢爪一样的手会不会按到他的口鼻上? 清晨 四阿哥从床上坐起,脸色木然,王朝卿端着衣服上前,库魁突然掀帘进来,“主子,有小太监一大早发现,吴公公跌在井里了。” 王朝卿手一抖,向后退了一步,四阿哥瞥了他一眼,声音淡然道“吴全是老了,这般不小心。到底是个有功的,你交代下去,好好殓葬。” “是,”库魁躬了躬身子,却没有退下。 “还有什么事儿吗?”四阿哥蹬上靴子。 库魁抿了抿嘴,低下头,“苏公公一大清早就出门去了。” 四阿哥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低声道,“让他去吧,一会儿你让张保来见我。” “是,”库魁弯腰退了出去。 一直僵在一边儿的王朝卿慌忙地上前伺候四阿哥更衣,格外专注的表情却掩盖不了微微发抖的手指。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很清楚,历来的经验也告诉他不要什么都弄清楚。但昨晚四阿哥到半夜才回来的事儿,他是知道的。更何况,一向鬼精鬼精的吴全会平白无故掉到井里去? “你伺候本阿哥,时间也不短了吧,”四阿哥突然开口。 王朝卿一惊,腿软地跪在地上,“是,奴才紧跟苏公公之后进的承乾宫。” 四阿哥微微点头,“说起来,你们兄弟俩当初也帮过爷不少忙。” 王朝卿一个头叩在地上,“奴才们处处身不由己,但也想一心为四阿哥效忠,幸亏得苏公公指了条明路。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一直记得四阿哥的重用之恩,苏公公的提拔之德。” 四阿哥微微一笑,“你们两个都是精明的,也懂得进退有度,只要把心思摆正了,爷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奴才一定谨记四阿哥教诲。”王朝卿给四阿哥行个大礼,心里不断庆幸着当初听了苏公公的话,做了一把双面刃,好歹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只是如今往后,这刃决不能再有第二面了。 中庭正殿 福晋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诗瑶匆匆而入,挥退了伺候的宫女,俯身道“福晋,小太监们说,吴全……死在井里了。” 福晋动作一顿,“死了?你没把药给四阿哥?” “给了,”诗瑶点点头,思量了一下小心道,“估计……四阿哥是怕春风吹又生,奴婢还听说,四阿哥让吴全的徒弟曹清和另一个小太监送吴全尸首回乡呢。奴婢估计着,三个人是都没了。” 福晋把梳子慢慢放到镜子前,“只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竟让四阿哥下了这么重的手?” 诗瑶抿了抿唇道,“福晋,也未必都是那女子,四阿哥还都得顾忌自己的声誉啊。那吴全已经心生歹念,四阿哥斩草除根,也是为了咱们正三所。只不过依奴婢看,这玉佩的事儿,咱们就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四阿哥他,有自己的主意。” 福晋缓缓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想问也没处问了。更何况如今,四阿哥对我,怕是一百个看不过眼了。” “不会的,主子,”诗瑶轻声安慰道,“您为了四阿哥,想的这般周全,四阿哥是明白人,心里会有计较的。” 福晋苦涩一笑,“但愿吧。” 中庭东厢房 喜儿哭得满脸泪痕,呜咽着道,“小主,我们怎么办啊?” “慌什么!”李氏吼了她一嗓子,“不过是死个奴才罢了,他死了更好,省得以后麻烦。” 喜儿擦擦眼泪,抽抽鼻子,“那……那四阿哥会不会怪罪小主?” 李氏目光深沉,看着窗外,“怪罪?怪罪谁?” 喜儿歪着脑袋,满脸不解,李氏回过头看着她,“去把脸洗了,好好做你的事儿,不用担心这些。四阿哥那儿……我自由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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