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苏伟翘着二郎腿靠在床头一边啃牛肉脯,一边看话本。小徒弟李英端着水盆,那擦擦、这抹抹地搞卫生。 敲门声响起,李英放下盆子去开门,“王公公。” 王朝卿冲李英点点头,“李公公,我有几句话想跟苏公公说。” 李英回头看了苏伟一眼,苏伟点点头。 李英转身拎起水桶道,“两位慢聊,我去打水。” 王朝卿平日里也是和苏伟不着调惯了的,这次倒是少有地稳当,走到苏伟床前拱了拱手,“苏公公。” 苏伟点点头,指了指圆桌旁的凳子,“坐啊。” 王朝卿抿了抿嘴唇,回头搬了凳子过来,“苏公公,我今日是有事儿来求您的。” “什么事儿?”苏伟眨眨眼睛。 王朝卿搓搓手,踌躇了半天道,“小弟近来手头紧,心思不老实了。” 苏伟微微皱眉,就见王朝卿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他,打开一看,是惠丰堂当铺的票子,上书红松出云缀絮纹徽墨一锭,当银八十两。 “这!”苏伟一惊。 王朝倾慌忙跪在地上,“苏公公,小弟是一时糊涂,拿了银子回来就后悔了。小弟出宫不方便,还请苏公公看在咱们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帮兄弟把东西赎回来。” 苏伟看着跪在床前的王朝倾,惊诧过度的脑袋渐渐冷静,王氏兄弟不是贪图小财、不要脑袋的蠢人。就算一时糊涂,当了四阿哥用的贡墨,也没必要在没被人发现时闹到他跟前来,这出宫不便的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王朝倾如今是四阿哥的贴身太监,王以诚管着四阿哥的库房,两人怎么也不会被八十两难为成这样。既是如此,王朝倾这般做又有何用意呢? “你先起来吧,”苏伟沉声道,“这事儿容我想想。” “是,”王朝倾站起身,从怀里套出一荷包放在床上,“这是那八十两银子,拜托苏公公了。” 苏伟没有说话,王朝倾躬身退了出去。 一张当票,八十两银子,偷盗一事儿在宫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哪个常年伺候主子的奴才不贪点小便宜,只要不闹大,主子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被发现,杖毙、砍头都是轻的。王朝倾这一举动,等于是把关乎身家性命的大把柄送到了苏伟手上。 苏伟拿起当票,看了看入当的时间,正是他出宫晚归的第三日。 正三所后院 王朝倾坐在王以诚的屋里喘粗气,王以诚与常青看管库房,常年单独住在后院的偏殿里。 “你疯了!你为什么那么做?”王以诚听了王朝倾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这不是等于作茧自缚吗?哪有自己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的?万一苏培盛哪天看咱们不顺眼了怎么办?四阿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啦!”王朝倾灌下一碗凉茶,“你以为我想这么干?我要不这么干,咱们兄弟俩现在在哪都不知道了。咱们当初既然上了四阿哥的船,就得坐到底,否则摊上吴全、曹清的下场都算好的。” 王以诚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还是听到什么了?” “别问了,”王朝倾仰头躺到床上,“你知道了,对大家都没好处。苏培盛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只要咱们对四阿哥忠心,他不会过河拆桥的。” 王以诚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王朝倾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床帐顶,那个晚上,他就不该回去。昏黄的烛火,床帐里交叠的两个人。虽然他及时收回了迈进门口的脚步,好运地避过了值守的太监,却还是被苏培盛怀疑了。当萧二格跟了他整整一天后,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有时候,所谓把柄,却是表忠心的良方。 苏伟把王朝倾的当票拿给四阿哥看,四阿哥扫了两眼就扔还给了苏伟,“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些奴才都归你管,爷忙着呢。” “切,”苏伟扁扁嘴,“这多悬啊,咱们院子里还是有不靠谱的,还好是王朝倾看到的,要是别人怎么办啊?” “爷下次会小心的,”四阿哥敷衍道,“你出去玩吧,别粘着爷了。” 苏伟皱皱眉,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到门口时正碰上进屋的张保,“苏公公,”张保招呼道。 “恩,”苏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