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午夜,一个黑色的影子,险险地避过巡逻的侍卫,翻进了钟粹宫的围墙。 桃儿抱着膝盖坐在屋子角落,赫舍里氏躺在床上,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自打她们小主发病,太医统共来过两次,说是得了疫病,需要隔离。随后,延禧宫派人来,遣走了所有奴才,只剩了她一个。 除了时不时地来送饭的人,桃儿再没见过其他人。小主发病吐血,她拼命地敲着钟粹宫的大门,又哭又喊了一天,都没有一个人来应她一声。 突然,门口一声异响传来,桃儿一惊,看了看床上的赫舍里氏,颤抖着身子站起来。 房门被人慢慢推开,桃儿惊愕地捂着嘴,看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走了进来。 第100章 忠 康熙三十五年夜 钟粹宫 “你!你是谁?”桃儿拦在赫舍里氏的床前,单薄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别怕,”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来人摘下面巾,“我是太子的哈哈珠子,德柱。” 桃儿眨了眨眼,声音顿了顿,“你是太子的人?” “是,”德柱点点头,“钟粹宫被惠妃封起来了,太子想了很多办法都进不来,我只好铤而走险,庶妃娘娘怎么样了?” 桃儿扁了扁嘴,眼泪掉了下来,“主子怕是不好了,这两天总是吐血,太医开的药早就吃完了,也没人再送来。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怕……” 德柱叹了口气,朝床边看了看,“庶妃娘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真是肺痨吗?” “不是,”桃儿使劲地摇头,“小主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得那种病呢。再说,我一直和小主在一块儿,要是肺痨的话,我肯定也不行了。” 德柱抿了抿唇,向桃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禀告太子,看还有什么办法——” “不用了,”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德柱的话。 “小主?”桃儿一惊,跑向床边。 屋里唯一的烛火照在赫舍里氏青紫的脸上,竟显得那双微睁的眸子异常清亮。赫舍里氏看看桃儿,又偏头看看黑暗中的德柱,“你,过来……” 德柱一步步走到烛火下,赫舍里氏无言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庶妃娘娘,”德柱压低了声音,“太子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您不要放弃。” 赫舍里氏微微扬了扬嘴角,“该放弃的时候,就该放弃……无谓的坚持只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告诉太子,不要再为我费心了,以后的时日,如履薄冰,务必要,珍重自身……” “小主,”桃儿见赫舍里氏说话越发没有力气,眼泪掉得更凶了。 赫舍里氏看着桃儿,一只手虚抬到半空,“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出息点儿……” 六月二十日清晨,庶妃赫舍里氏卒 毓庆宫 太子背着手站在窗前,德柱低头立于其后,“殿下请节哀……” 太子望着窗外,长叹了口气,“从出生起,额娘就离开了我,在姨母进宫以前,皇阿玛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一直记得,五岁那年,一个眉目姣好,宛如画中仙子的人站在假山下冲我招手。这么多年来,姨母对我似乎颇为严厉,可只有我知道,这宫里,她是唯一一个会一夜不睡地为我缝制寝衣,会一眼不眨地为我熬制补品的女人。” “殿下,”德柱上前了两步,太子转头看着他,“以后不要做那样危险的事了,这世上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赫舍里氏的棺木被暂时安放在了钟粹宫,銮驾于六月二十五日归京,皇上回宫当天,下旨追封赫舍里氏为平妃。 寂寥了几个月的钟粹宫在一个清晨猛然热闹了起来,搭建灵棚的奴才,主持丧仪的宗亲命妇,一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