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诗瑶福了福身,“家里派人来报丧,大夫人染了急病,昨晚上去了。今早上屋内几个丫鬟,并厨房师父、杂役一共十二人,都因没伺候好主子,各自发落了。” 福晋身子一晃,没有言语,只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佛号,才搀着诗瑶的手臂慢慢起身,“长嫂身体本来就不好,派人给八贝勒府送个儿信吧。嘉仪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也该哭一哭,尽尽孝心。” “福晋说的是,”诗瑶抿了抿唇,随即有些犹豫地道,“不知王爷是怎么打算的,为何突然放过八爷府的那位呢?说起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王爷应当有自己的谋算,”福晋被诗瑶扶到榻上,脸色已惨白如纸,“好在兄长几个没受牵连,能有此结果,我也没什么好强求的了。” “主子身子不好,不要一直为这些事操心了,”诗瑶为福晋盖上毛毯,“弘昀阿哥年纪小,福晋就是为了孩子,也得多顾及自己的身体。” 福晋微微点头,向后靠在榻上,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地吐出口气。 九月十三,圣驾起鸾,八爷府只剩了一应女眷。 晌午时分,伺候过八阿哥的张氏从有孕的毛氏处走出,看着秋意溅起、百花寥落的后园,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正待穿过花园拱门时,一个缩着脖子的侍女匆匆而过,差点与张氏撞到一起。 “大胆!”伺候张氏的丫头荷卉挡到张氏跟前,“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撞到小主还不跪下认罪!” “奴婢知错,请小主恕罪,”侍女矮身跪下,张氏定睛一看,竟是乌喇那拉氏的贴身侍女绣香。 荷卉也看清了来人,心下却颇为爽快,当初乌喇那拉氏得宠,这位绣香姑娘很得府上奴才的巴结。偏生自己的主子虽然进府早,却一直没有实际的名分,也不如毛氏得福晋信任,在后院中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自己只能处处低绣香一截。如今风水轮流转,倒也终于轮得她踩别人一头了。 “你是跟谁学的规矩,在园子里就敢这么乱闯乱撞的,”荷卉扬起声音道,“就算贝勒爷随皇上北巡,福晋可还在府里呢。撞坏了我们小主,信不信我去回了福晋,治你主子一个管教不善之罪——” “好大的口气,”一声轻喝打断荷卉的咄咄逼人,嘉仪一袭简朴的绿裙小褂从小路缓缓而来,“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张扬跋扈,主子还好好地立在那儿,就一口一个福晋的压人,张姐姐平日里就是这么管教奴婢的吗?” 张氏微微一愣,转头瞪了荷卉一眼,荷卉连忙低头请罪。嘉仪走到绣香身旁,绣香起身站到了嘉仪身后。 “格格倒是有闲情逸致逛园子呢,”张氏瞥了闷不吭声的绣香一眼,“就是不知这侍婢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去了,撞了我倒还好说,要是撞了毛姐姐,怕是要出大事儿呢。” 嘉仪冷冷一笑,一手挽了挽鬓边的残发,“如今我还怕什么大事儿呢,活一天算一天罢了。”说完,也不等张氏反应,转身带着绣香走了。 绣香与张氏擦肩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