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也走出了总署大堂,高高在上地站在台阶上,“本王能不能打,与你们今天挨不挨打,已经没有关系了……” 李卫带着几个笔帖式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厚厚的账册。 “想要不挨打,只有一条路,就是补好你们眼前的底账!” “你这是屈打成招!我要让我阿玛弹劾你!我要到宗人府去告状——”卓洛被两人架着,已经拖到了长凳跟前。 吓懵的粮官们面面相觑,卓洛眼看着要被按趴下了,脸上的汗也都下来了。 “你会被宗亲联合上奏弹劾的!皇上也不会偏向你的——” 雍亲王神情清淡,看着大喊大叫的卓洛被按上了长凳,只说了一个字,“打——” “住手!” 也是凑巧,侍卫的板子才扬起来,那边一辆马车就停到了仓场总署门前。 宗人府满洲主事锡辛急匆匆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穿过人群时,瞥了一眼还趴在凳子上的卓洛,然后快步走到了台阶上。 “微臣参见王爷,”锡辛向四阿哥请了安,“王爷,不知这些小辈犯了什么错,让您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四阿哥眯起了眼睛,打量起锡辛。 锡辛祖父是和硕庄亲王济尔哈朗,父亲是济尔哈朗最小的儿子,封辅国将军,四年前去世,锡辛因办事还算牢靠,封奉国将军,如今在宗人府供职。 铁帽子王的后裔,锡辛自然是比卓洛、达兰泰那些偏支不显的宗亲要有分量的多。 “王爷,”锡辛见雍亲王没有说话,又弯了弯腰道,“微臣知道您奉命勘察京仓,可本裕仓这里宗亲较多,与其他粮仓到底不同,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四阿哥轻笑了一声,“你们宗人府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本王这板子可还没打下去呢?” “王爷恕罪,”锡辛陪着笑道,“就因本裕仓容纳了很多宗亲小辈,微臣平日里常来这里办事。今日也是听说了,想着卓洛他们平日就骄横跋扈惯了,生怕他们会惹怒了王爷。” “哦?那依你的意思,今日这些人,本王是打不得了?” “王爷别动怒,这些人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您要罚要骂当然都是使得的。只是,宗人府既然管理着宗亲事务,这他们因何受罚,微臣这儿总得有个说法。要不,没法向他们家里交代啊。” “我们什么错都没犯!” 还被按在椅子上的卓洛挣扎着道,“大人,雍亲王是要屈打成招!本裕仓又不是在我们手里乱的,他非让我们认下账本里的亏额!” “是啊,是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非让我们补平账册!” “这没有的事情,让我们怎么补啊?” 其他粮官见能撑腰的人来了,都纷纷附和卓洛的话。 “你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粮官的,不会记账,说出去都能笑掉老百姓大牙!” 李卫跟一众粮官对着吼了起来,“我们王爷只让你们平账,要不是你们平日里贪污受贿,不按时支粮放粮,怎么会平不了账目?明明是你们死不要脸,想要蒙混过关!” “这里有你什么事啊?” “有你说话的份吗?” “都给我闭嘴!” 锡辛怒喝了一声,一帮差点跟李卫动起手的粮官,这才安静了下来。 “王爷,事情的经过,微臣也大概明白了。” 锡辛转过身,柔着嗓子对四阿哥道,“您是奉皇命来勘察京仓的,要问要审,自然都随您。可是,这宗亲不比普通官宦,打是不能随便打的。您这几板子下去不要紧,回头他们家里闹起来,我们宗人府也兜不住啊。万岁爷那儿,您也清楚,这些年对宗亲都是颇为优待的……” 锡辛劝个不住,还围着长条板凳的侍卫们也不知板子是拿是放。 傅鼐左右看了看,也走上了台阶,“王爷?” 雍亲王抬起头,看了看日渐西斜的太阳。 锡辛躬下身,“请王爷高抬贵手吧。” “天快黑了……”雍亲王皱了皱眉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