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平淡无波:“这事说来话长了。此信今儿早上便到了银台,只是银台的陈大人看着这信犯了难,不知道该不该呈上来,所以特意拦下了臣,请臣前去商议。臣一看这信是顾大人写来的,便做主给圣上您带了来。” 皇上一听,那银台的人竟然还拦了一些,当即嘱咐道:“下回你见了陈大人记得吩咐一下,往后状元郎的信记得别拦,直接送过来就行了,记得要快!” 萧丞相恭顺道:“臣知道了。” 皇上点了点头。拿到了顾邵的信,他忽然觉得心情明媚了起来,连日困扰他的糟糕状态,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见皇上如此,付公公的一颗心就像是泡进了酸水里头,他伺候圣上这么多年,也不曾见到圣上对他这般惦记过。顾大人只来了几个月,就叫圣上如此念念不忘了,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皇上也没多想什么,信到了手上就立马拆开来看了。信写得老长,比萧丞相有时候呈给他的奏疏还要长。换做平日,看到这么长的信皇上说不定都得骂人了,可这回皇上却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一遍不行,还又看了第二遍。 虽然都是读书人,可一样的书熏陶出了千百种人,各人笔下的风格都不一样,更别说顾邵这种在系统的手底下读过这么多年书的人,他手底下的东西,想正经的时候正经,想轻松的时候轻松,想诙谐的时候便能诙谐。这次写信送往京城,顾邵写得都有些随性,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以前进宫跟圣上说话的时候,顾邵还是多有顾忌的,毕竟宫里服侍的太监多,顾邵没办法把他们当做不存在,每每不能随心所欲。可是如今写信就不同了,可以写得漫无边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顾邵将自己一路上的经历挑挑拣拣地写了些上去,又写了淮安府的几位大人。知道圣上喜欢听有趣的,顾邵写得都趣味十足,单看这几行字,淮安府上到贺知府,下到办事的小吏员,十来个人的形象都跃然纸上,叫皇上看得啧啧称奇。皇上甚至觉得,京城里的这些官儿连淮安府的那些小官儿都不如呢,起码人家真实! 信中,顾邵还写了淮安府官舍一事。虽然未提张同知的名字,顾邵却写了争抢官舍这件事儿,以及他们住进了里头两间好屋子之后,官舍里头一位夫人日日念叨,恨不得将他们全家赶出去独占那两间大屋子的嘴脸。 顾邵写到了这个便忍不住拍了一下龙屁,说自己能得两间大屋子都是托了圣上的福分。 皇上看到这一句,又没忍住笑了一声。 付公公看着好奇,问道:“顾大人说了什么,圣上竟然高兴成这样?” “说到官舍的事儿。状元郎被外放到淮安府,那淮安府的知府也是个懂事儿的,知道给他安排了两间大屋子。可府衙里头也有糊涂不懂眼色之人,见到状元郎住了大屋子,竟然还敢摆脸色,真是不知所谓。” 萧丞相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想来是因为官舍实在太少,他们也不够住。兼之顾大人又是初至淮安府,资历不足,却还拿到了大房子,那些人心中也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情理之中,分明是小气。”皇上就是不喜欢这些小家子气的人。不过,再看手里头的信,皇上忽然又多了一份思索,“地方上的那些官舍,当真不够住?” “别说地方上的官舍了,便是京城里头的,也不够住。”萧丞相见皇上难得在意起了这件事,赶忙多说了一句,“各处的官舍本来就不多,加上官吏也原来越多,好比淮安府,单是同知便有两个,往前连通判都有两个,更别说底下办事儿的小官小吏了。这些小官俸禄都不高,都指望着那官舍住着,里头多得是连住都住不上的人。” 皇上听了,因为顾邵来信的那股喜悦劲儿忽然消失地干干净净。他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埋怨地看了萧丞相一眼。他就知道,每回萧丞相过来,总要给他添上一点儿堵心的事情。 唉…… 因为萧丞相的话,皇上的好心情都折损了几分。想来想去,最后也没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将一切都先压在心底。 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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