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终归是无缘。 时光像铜炉中的熏香一样氤氲袅袅,仿佛沉寂此刻。 宋逸修手下一扯,何容琛惊叫一声,却见他手持一根白发,递到她面前。 若是寻常宫人,未经询问便拔了太后的白发,一定会受罚。但宋逸修却做得极为自然,仿佛同何容琛是老夫老妻了般。何容琛果然未怒,只是看了那根白发,淡淡道:“宫外女人的梦想,大概不过是与心爱的人朝朝暮暮,他为她描眉,她为他梳发。这人间最幸福的事情,不过如此罢?” 盈盈数载,他描眉时,抚平她眼角的皱纹;她梳头时,拔掉他青丝的华发。 她捻过那根白发细细打量着,轻喃道:“终我一生,却从未有过。” 这样想来,忽然便觉沉抑太久了。 遂在暮春时令,逢一日休沐,宋逸修忽然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何容琛真正高兴,也不顾一切地,跟着去了。 他带她出了宫。 暌违十八年,终于再次站在了宫墙之外,观苍穹之广袤,天地之自由。何容琛长长地舒了口气,左右张望,那似曾相识的一草一木,一砖一墙。说来怅惘,上一次走进来时,十四岁的她还和宋逸修走过内城,看过皮影戏,说过拜神之人都是懦夫。 他们衣饰朴素,就如一对夫妻一样,穿过热闹的集市。偶尔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又惶惶收回,四下张望,市井依旧熙熙攘攘。于是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小心翼翼,手又碰在了一起。 皮影戏依然在繁华一隅唱的咿咿呀呀,依旧是十八年前的陈年老戏,讲两个人倾心相爱,却一生未言说的故事,居然还没过时。 她没有梳髻,几绺长发垂在身后,挤在人群中听了片刻,出来后似真似假地嗔怨:“这影戏也太不圆满了。人生在世,已经活得够苦,怎的戏中还要困顿一生呢。若要我编,我就叫他俩好好地活在一起。” 旁的摊子上有卖皮影的,宋逸修牵了她的手,走过去翻拣:“既想要圆满,那我们就自己编个梦,便是了。” 他回头冲她一笑,执着手中皮影,颜色鲜亮的小人挥着手摇了摇。他们的背后,热雾腾腾伴着丝竹嚣闹直入九天,人群各自沉浸在欢声中,却只从何容琛耳边掠过,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相牵的手烫得没了知觉。 不知何时,天际开始蒙起沥沥细雨。她跟着宋逸修,去了他在长安的宅邸,有小池,有竹丛,安静的烟火人间。 坐在凉廊上,隐约可听见街巷那边,传来婉转的歌女声,在滴雨落石和乌篷船桨漾起的波纹中悠扬穿梭:“今夕复何夕呵,共此灯烛光。明日隔山岳呵,世事两茫茫……” 那天外空灵的曲中,他们各自支着皮影,全神贯注地在幕布上舞动,将所有想象中的美好,不掩溢美之词地施加于它们,堆砌起圆满的一生。 “于是,那两个相爱的神仙就下凡了。谁叫这天庭规矩太严,这世道欲壑难填,这苍天绝情无眼。” “来到人间后,他们化为书生和小娘子,一道隐居。” 去哪里隐居了? “月照孤舟,荡去了锦绣山河,寻到一处村落。” 那是个怎样的村庄? “那是延绵如十里江涛的青山,是蜿蜒如仙女飘带的溪水。” 盖了怎样的房子? “房檐生了青苔,篱笆沾着细雨。房前种了大片大片的槿花,风一吹就轻轻低头。朝开暮落,一日风光。” “那个站在花丛里天风环带的人,一定是郎君了。” “那个坐在茶雾后打扇微笑的人,一定是娘子了。” 菜园子里种了什么? “一株淘气着攀爬花架的葡萄,用它酿天下最美的酒,可以让甘醴流入心房,映出心爱的人的倒影。那酒很灼热,能看到乱花迷人。” 还养了狗。 屋子里挂着云绡的床帐。 摆着自己亲手雕的木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