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好。我很快要往生了。只希望你也能好,你还有很长的路,还可以好好生活,兴许还能再见。” 往生,就是下一世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吧。 白婉仪垂下眼帘,有些惆怅。她摇头轻叹:“可我什么都了却了。” 她不是那些怀着深刻复仇之心的人,却和他们一样,无论是否达成了目的,在踏上目的彼岸的那一刻,都茫然不知归去来兮。 看不清前路的轨迹了,想回头看一眼来路,却发现来路上也已是杂草繁芜。 无路可走,又不想穷途之哭。 想到这里,她忽而释然一笑:“你们要往生了……下一世的路上,能等等我吗?” 。 ——她想干嘛?不会又存死志吧? 谢令鸢的身体陡然僵硬了。她不禁握紧了撑在地上的长剑,深邃的目光看向白婉仪。 白婉仪与他对视,微微一笑看向远方:“我曾借宿一所寺院,有僧人说我作恶太多,执迷不悟,来世怕也是投为下三道,地狱、饿鬼、畜生。那样来世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你看我如今满手罪孽,却并不如何愧疚,兴许我真的是大恶之徒。”她抬起头看他,有些惴惴的迟疑:“你们……会厌弃我吗?” “不会啊。怎么会呢。”他温柔地笑了笑。 虽然是替韦不宣回答,但谢令鸢相信,他永远不会厌弃白婉仪的。 于是白婉仪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般,也笑了:“那你们往生的路上,请等等我……” “我用这一世,学会向善。” 那样,来世就可以同为家人了。 闻言,谢令鸢心中浮起了复杂的滋味,却还是微笑起来,点点头,替韦不宣答应了她:“好,我们永远等着你。” “来世再做真正的兄妹。” 白婉仪看着他笑了,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伴随着他这句话,四周的雾气逐渐散去,彩彻区明。 识海清明,韦不宣也逐渐远去了,他站在光束中,回头看过来,冲白婉仪摇了摇手。 白婉仪含笑目送他,也挥了挥手——做她当年来不及做的告别。 识海渐渐回归平静,混沌如潮水一般,从世界里喧嚣着褪去。 白婉仪收回了视线。 。 ——其实韦不宣从不把剑撑在地上。 他天生神力,喜欢炫耀力气,特意命人打了这柄重剑,平时在手心里转着玩。他的长剑是拿来玩的。 只是别人都不知道。 ******* ——山涧的蛙声回荡,真是寂静的很。 白婉仪睁开眼时,唯余这个想法。 她转开眼珠,四下没有见到什么人。屋子里偶尔有山风穿堂而过,凉意许许。 白婉仪扶着床沿,挪下了床榻。胸口和腹腔还扯着有些疼,是伤口正在愈合。 她没有照镜子,知道自己仪容是苍白孱弱的。 她走出屋子,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人—— 谢令鸢正站在树荫下,夕阳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彤色的暖晖,旁的石桌前还坐了个人,听着她的笑声有几许无奈。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白婉仪心中蓦然浮出这句话,又想了想,这真是人间最极致的美好了。 所谓名,所谓利,所谓熙熙攘攘,不都是为了奔一个美好吗。 她微笑着,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来世做真正的亲人。 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