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分殆尽。然而何家是第一外戚,比曹相还稳,只要太后不死,何家就不会倒,眼下天子不在紫宸,太后伙同何家隐瞒了这么久,只要趁机杀掉太后,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昔年韦家因通敌叛国之名,被群起而打压,如今也该轮到何家了,罪名他们都给想好了——谋害天子,诛族大罪,只会比韦家更惨。就像当年的太子巫蛊大案,最初只不过是韦贵妃的一场陷害,然而外面各家门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纷纷来踩一脚,最终酿成了当年的长安第一大案。如今,何家终于要步上后尘。 。 安旭被人流冲到了何容琛的身后,兀的,他亮出明晃晃的匕首,向着她刺去! “妖后!还我大晋江山!还我天子!” 何容琛蓦然察觉背后一道凌厉的劲风! 她毕竟是汝宁侯府出身的女儿,会些武艺傍身,下意识地偏开,刀锋擦身而过,凌厉之气划开了衣衫。 转身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她感到颈上微微的刺痛,感到发髻似乎被削开,长发如瀑流落。她转过身,匕首上折射的光映入了她的瞳孔,折射在猫眼碧的宝石之上,带着腾腾的杀戮之气。 一个宫女眼疾手快,挡在了何容琛身前,下一刻,那匕首没入她的胸口!安旭面不改色地抽出匕首,脸上溅起几滴血渍,他盯准了何容琛,继续不顾一切向她刺去—— 只需要挟持到太后,就可以逼问出禅位诏书的下落!拿到诏书,继而控制住整个宫内的局面,让申国公打开内城门,军队挺入皇城,控制整个皇宫。 待那时,陈留王便是名正言顺地承袭大统,大势已定,何家也好萧怀瑾也好,统统都如齑粉。他也可以因功进爵,彻底翻身,也成为勋贵中的一员。 为了能走到太后身边,为了能实现这场刺杀,他们鼓动群臣,在延英殿前跪了一夜,终于让群臣们耐心告罄,一拥而上,造成了这场期待已久的混乱局面。 “啊——”宫女的尖叫和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一些大臣惶然惊骇,随即意识到,太后正面临行刺。 他们暂时还没想到动刀动枪,因此不少人下意识要阻拦。却不知是谁,在此刻振臂高呼道:“将太后拿下,逼她交出陛下!” “安大人义勇之士!” “杀了妖后!” 没有人会怀疑安旭的动机,都认为他只是太忠心、太迫切,想要铲除妖后、拯救社稷而已。 安旭提着刀向何太后挥出几次,常姑姑从另一侧赶来,飞身扑在了何容琛身上,匕首划伤了她的后背,茜色披帛被砍成两半,和着血迹落在地上,被众人践踏而过—— “住手!” 急促的女声和男声同时高亢响起,在延英殿上空盘旋,直插这场混乱的喧哗中。 “陛下在此,何人胆敢喧哗!”另一个冷峻洪亮的声音,穿透喧闹拥挤的众人耳中,一时间,戛然而静。 陆岩冷喝道:“御前失仪,禁卫军仪仗在哪儿!” 冲击延英殿的群臣循声望去,在他们身后的远处,宽阔的白玉宫道上,正站着他们朝思暮想……啊呸,牵肠挂肚的人。 朝霞在他身后徐徐展开金晖,拉长了他的身影,照亮眼前。 他一身黑色描银风袍,显得风尘仆仆,似乎还有些微喘,面上是经历了颠沛后的憔悴。 他似乎高了点,更瘦了,肤色比以前黑,有点轻微的胡茬,轮廓俊朗坚毅,似有刀削斧凿,而非从前白皙清秀的俊美。 “陛……陛下?”所有人都呆滞了。 就在他们绝望地以为太后篡政,何家软禁天子或谋害了天子,所以群起而攻之,却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四肢健全、五官齐备地站在他们面前,全无他们想象中的颓靡病蔫,甚至没有从前打马球养虎豹的那种倜傥习气,而是令人陌生的精神挺拔。 “……陛下!”率先反应过来的大臣,哭着跪了下来,其他人回了神,也纷纷跟着呼啦啦跪倒一片。 “臣等见陛下龙体安康,欣喜万分!” 隔着密麻麻下跪的大臣,何容琛站在延英殿的台阶上,怀中扶着为她挡刀的常笑,失神愣怔地望向萧怀瑾。 因为,那一刻,她眼中映出的这个挺拔的身影,竟与她这些年千回百转的梦里,幻想了无数次活着长大的大皇子,思贤,二人竟然重叠了。 虽然就那么一瞬,他们傲然站立的姿态,气势坚毅的模样。虽然只是恍惚片刻,毕竟还是不像。 眼泪从何容琛眼里夺眶而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