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罚她们,是我自己作的。”秦莞哽咽着替她们辩解。 “自己贪杯,还有脸哭?”秦耀虎着脸敲了敲她的脑门。 久违的亲昵,叫秦莞再次湿了眼眶,“我还病着呢,哥哥就凶我!” 秦耀缓了脸色,扯了条帕子给她擦泪。 他自小拉弓舞剑,手指粗硬,秦莞的面颊如剥了壳的鸡蛋般柔滑娇嫩,被他稍稍一碰就刺刺的痛。 若是从前秦莞早不干了,此时她却贪恋这丝微不足道的痛感。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祈盼永远不醒。 秦莞闭了闭眼,努力扯出一抹笑。 秦耀以为她累了,粗手粗手地把她塞进被子里,嘱咐了些“好生养着不许再胡闹”、“受了委屈告诉哥哥”之类的话,方才顶着那张面瘫脸走了。 喜嬷嬷亲自去送。 四个大丫鬟擦干眼泪,陪着秦莞说话。 “大郎君可真疼姑娘,一听您落了水当即骑着快马从营里赶回来,衣裳都没换就来了一方居!” 秦耀并不是秦莞的亲兄长,而是她的大伯父定远侯的独子,从血缘上说两个人只是堂兄妹。 不过,秦耀的生母走得早,当时定远侯尚在辽东,房内连个妾室都没有,秦莞的母亲韩琼便把秦耀接到身边抚养,直到秦耀入了辽东大营。 在秦莞心目中,母亲和长兄就是她最亲的人。 然而,在她十八岁那年一场宫变让长兄被乱箭射死,大伯父拖着半截残臂于灵堂之上咳血昏厥,秦家险些乱了套。 忆起往事,秦莞心内剧痛难言。 丫鬟们见她脸色不好,好生服侍着她安歇。 秦萱闭上眼,默默祈祷:母亲保佑,就让她陷入这梦里永远不醒吧! *** 时间匆匆过了十余日。 连日来,秦莞睡着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整日里乱糟糟地做着梦,偶尔醒来亦是头脑昏沉,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其间不断有人来看她,秦莞隐隐地有些意识,却睁不开眼。 她的伯父定远侯也来过,还从太医署请来一位大夫。大夫说秦莞只是精神不济,多睡睡反倒利于身体恢复,家里人这才放下心。 这日清晨,一方居的小丫鬟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打开格扇窗。 熹微的晨光透过轻薄的纱帐,床上娇美的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 碧绿的芭蕉叶被风吹动,轻轻地拍打着朱红的槛窗,清清淡淡的花香,唧唧喳喳的鸟叫,暖暖的晨光,一切都无比真实。 尽管匪夷所思,秦莞还是信了,这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十五岁这年,一方居还在,彩练和喜嬷嬷也还在,长兄没有死,她也没和魏如安那个人渣订亲! 秦莞抹去脸上的湿渍,露出一个洒脱的笑。 这下是真的活过来了。 她趴在窗台上,贪婪地看向窗外。 小厨房里飘出煮豆饭的香气,灰扑扑的雀儿站在井台上叽叽喳喳地啄着谷壳儿,丫鬟们聚在廊下笑嘻嘻地唠着闲话。 “方才我和彩练去街上买蜜饯,看到一队披甲配刀的武将骑着大马从街上跑过,沿街的商贩说打头的那位是镇守西北的梁大将军。”轻轻柔柔的声音,是飞云。 “你可看清了那梁将军长什么模样?”语气温温和和,是明月。 “将军的马跑得太快,我没瞧见,只瞅见一位提着红缨枪的小将军,生得怪俊的!”清清脆脆,是彩练。 清风刚好经过,打趣道:“你没追上去投个香囊、扔个果子啥的?” 彩练白了她一眼,“人家是梁大将军的嫡长子,贤妃娘娘的亲外甥,论出身、论才干怕是尚个公主都使得,哪里是我等奴婢高攀得起的!” 清风捏捏她的脸,“瞧瞧,我不过说着玩儿,你倒认真了!” 听着丫鬟们打闹,秦莞不由地陷入了深思。 她记得,那位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的梁大将军最后的结局并不光彩,据说是不奉御诏,拥兵自重,被扣了个造反的帽子。 此后,他的长子梁桢还真就造了反,几番闹腾之后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令人惊奇的是,梁家一门男丁悉数获罪,唯有那个梁小将军带着三十万梁家军占领了西北数州,在夏国与大昭的夹击下活得好好的。 说来也是个奇人。 唔…… 秦莞晃了晃脑袋,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平白无故想他做什么? 她只要利用这五年的记忆护好长兄,护好秦家,同时找到魏如安的姘头,为自己报仇雪恨就好。 此时此刻,秦莞怎么也想不到很快她就会见到那位姓梁的“奇人”,并牵扯出一生一世都剪不断的羁绊。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按个爪呀~不要养肥,求陪伴! 第3章 鲜衣怒马(修) 定远侯府一共有三房。 长房主君是袭了爵的秦杲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