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轻驰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他一站起来,腿长个高,表情也不怎么好,没理人转身边戴上耳塞边进了教学楼,男人也知趣地撇撇嘴不再搭讪,低头看手机了。 隋轻驰走进教学楼,把那片泡泡糖吐在包装纸上,扔进了垃圾桶,一条腿抬高踩在楼梯上,弯腰绑着短靴的鞋带,门外那男的像是等到要等的人了,正和对方说着什么,隋轻驰巴不得他们快点走,却突然听见一声“咔嚓”夹在音乐声中,一扭头就见男人的朋友朝着他的方向收起拍照的手机,他心里骂了声“操”,直起背放下腿来,拍照的男人已经上车走人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粉丝歌迷拍他,但是并不想这种事发生在他的私生活里,哪怕拍照前问他一下,他也不会这么不爽。 然而那并不是那天最令他不爽的事,他在楼下等了半天没等到傅错,明明他同学都下来了,正要发微信去问,就看见傅错和谭思一起下了楼,两个人边走边讨论着编曲。 结果他在这儿巴巴地等人,他等的人却上楼等别人去了,当然了,等谭思没有问题,可是不能下楼后两个人一起等吗?把我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傅错下楼和他打招呼时他没有回他,只是闷不做声转身往前走,傅错追上来问他:“等很久了吗?”他装作在听歌没有听见。 傅错就没有再问他了。 一开始三个人是走在一条线上的,他又故意加快了脚步,一个人走在前面,这样走了很久,也一个人冷静了很久,才想起他都没跟傅错说自己在楼下等他,傅错当然不知道。 所以他到底在发什么鬼火?朝那么无辜的傅错。 这个时候就转头开始生自己的气,似乎在他生气的时候傅错从不会打扰他,他会尝试一次沟通,如果沟通无效,就退回去给他一个空间,隋轻驰觉得这招很有效,但又觉得很无力,想他为什么不肯多尝试几次,可是下意识又觉得傅错不该反复尝试,尝试哄他,讨好他,取悦他,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什么人都不值得他如此放低姿态,包括这个反复无常的自己。 经过商店橱窗的时候他看见走在他身后的傅错,谭思在说什么,傅错朝前看着他的方向,缓缓地,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的表情带着些无奈,但始终还是温柔的,面对自己时傅错就像一个没有脾气的人,隋轻驰懊恼地攥紧了手心,从前这样无缘无故对着人发火的时候,他总是想,他会对傅错不一样,他只对这个人不一样,但果然人的本性难移,得到以后就故态复萌。 他那么害怕和傅错冷战,可自己总是先挑起冷战的那个。 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和傅错说,跟他我就是个疯子,你不要和我计较,你要多哄我,然后你又不要多哄我,因为我会舍不得,会更生气,会想扇自己耳光…… 低着头心烦意乱时,突然有人拉住他手臂,隋轻驰转头,傅错在斑马线前拉住他,说:“红灯。” 他只拉了他一下就松开了手,像碰到一颗烧到他的火球一样,隋轻驰在那一刻几乎有些恨自己了。 隋轻驰站在斑马线后,在满街错乱的车声人声,和耳机里激烈的金属乐中,听见傅错说了一句“过马路的时候还是别戴耳机了”。 立刻他就把耳机线扯掉了。 傅错看着前方的红绿灯,感到什么坠下来打在他手背上,低头见那是隋轻驰摘下来的耳机线,又被隋轻驰收了回去,塞进了衣兜里。其实他刚刚只是自言自语那么一说,压根没指望隋轻驰能听见,还反应这么快,本来还有些担心他这个莫名其妙的气要生到什么时候,这下总算稍微放了心。 隋轻驰一直这样,气来得快,但去得也快,来去如风的,有时候他还在手足无措,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反正问他他也不会说,想安慰他只会把他惹得更火,所以这种时候只能放他一个人想一想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刚开始有点累,习惯了也还好。 晚上的演出,隋轻驰在洗手间多洗了把脸,是最后一个上台的,上台时脸上和头发上还是湿的,livehouse里这会儿只有很暗的蓝光,隋轻驰上台时只有个模糊的身影晃过,台下的歌迷还是能第一眼捕捉到他的出现,兴奋地喊起来。隋轻驰把麦克风在架子上插好,手搭在麦克风上,听见ak敲鼓棒给信号,伴奏响起,舞台上灯光也亮起,他把打湿的刘海抄到脑后,凑近麦克风正要开唱,就又看见了人群里有歌迷举着那个“错思”的手幅,歌词竟然进晚了半拍。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不显眼,但他就是能看见,哪怕眼睫毛上还压着水,就像得了强迫症,一上台眼睛就会自动寻找那两个字,还每次都能被他找到。今天那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