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 张况己本想捏碎玉佩,在听到始皇两个字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钉在了林行韬身上。 他从不耐、惊疑、凝重思索再到若有所悟,最后变作了面无表情。 他遥遥问:“我好像认得你?报上名来!” “在下天眼道人。” “……就是那个说凤命女,后来留在东陵郡修墙的瞎眼道人?” 和陈珂乐他们不同,张况己是在洛王府里见过天眼道人的。 他“啧”了一声,回马就走。 在快消失不见的时候,他喊道:“据说近来有几个官员想出了好主意讨上头恩宠,要给陛下惊喜——找来的就是你吗蠢货!” “倘若他们以为找来与始皇有几分相像之人就能哄得她开心,那才是自取死路!” “可笑之极,学得一点皮毛就罢了,居然用邪法装出了半分像……” 看来不止天眼道人萌生过那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张况己斥责着王都中一些别有用心之徒,但终究忍不住回了下头。 过了一会儿,他对宫人笑道:“他想进来,那便让他进来!他想死,那就让他死!” “我张况己在这里,还有谁敢玩什么花样!” 最后一句,放大了无数倍,在所有人耳边轰然作响。 轰隆隆,静止不动的贪狼星被他招到了头顶,随他消失在了林立的宫殿之中。 林行韬一甩袖子往前走去。 周围的人失去了反应,特别是那宫人颤抖着嘴唇,觉得恍惚间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他不认识这个擅闯宫门的衣衫朴素的女孩,却以为自己见到了先帝。] 当时从马上下来,挺直脊背、抿起嘴唇、冷漠眼神、缓慢步伐的女孩已然坐上高高的皇座。 宫人茫然间想到张将军刚才的几句话,不由在心里想:其实张将军也觉得很像吧。 就是不知道陛下看到他,会不会觉得惊喜了。 —— 林行韬其实并没有刻意虎躯一震,霸气侧漏,他甚至在掌控天眼道人身体的那一刻就慢慢收敛了自己与天眼道人的不同。 也只有那么一瞬,还是为了进入皇宫。 但张况己还是看出了什么。 “你真的要假扮始皇陛下吗?”青年中有人问林行韬。 林行韬只说:“谁会蠢到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其他人疑惑:“那那些官员想做什么?” 林行韬也不知道,他顺着张况己离开的方向一边行走,一边欣赏景色。 作为楚始皇,他还是第一次到皇宫里来呢。 径铺彩石,槛凿雕栏,奇葩异卉。 有官员之妻,林行韬甚至看到了女官员,她们步行幽香,在细细铺展的春色中发出欢声笑语。 男官员则三三两两走在一处,各自抱手行礼,旋即神秘兮兮地聊起来。 “这陈将军之子的周岁宴办得这般隆重,陛下……是不是有意立他为储?” “不不不,陛下怎么会夺陈将军的长子?但是陛下至今不近男色……” “光禄大夫,刘大夫。”一名官员指了指最前头一个满脸喜气的人,“他说是准备了一个大惊喜给陛下,你们猜,是什么大惊喜。” 有官员小声惊呼:“不会是男人……” “你们在议论什么,噤声!” 这群胆子很大的官员们不再说话,小步走进了宴会之所。 宴会在御花园中进行,但有些官员能进大花园,有些只能进小花园。 有宫人赶过来,道:“陈将军正好有事去了其他地方,诸位不妨在小花园里稍等片刻,已有人去禀告陛下了。” 于是他们便在花园中等待。 听着里头悠扬的乐声,林行韬注意到了百花中一丛开得极盛的牡丹。 他知道那并不是日后的牡丹妖王,因为现在的皇宫之中不可能存在妖物。他只是透过层层花瓣,隐约窥见了故人。 牡丹亭,蔷薇架,迭锦铺绒;茉藜槛,海棠畦,堆霞砌玉。芍药异香,蜀葵奇艳。满园娇艳,光辉灼人。 却有人着一袭金红之衣,比牡丹更倾国色。 红透胭脂润,芳浓锦绣围。 凤翥鸾翔形缥缈,金花玉萼影浮沉。一只只杯斝在桌几间飞传,玉液顺着杯壁流到描金的桌上。 桌上的珍馐佳肴泛着鲜明浓烈的色彩,不过在女帝还未开动之前没有人敢伸手取食。 ——也不是。张况己已经开始吃了,一边吃一边冷眼瞅着那些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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