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并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有个人盯着自己的背几乎快盯出毛来,白术正扇着她的小扇子,仔仔细细地熬了一锅鳝鱼粥,趁着热从火上拿下来,自己却也不吃,只是带着牛银花一块儿,端着那锅粥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一路回到了那个她说熟悉也不熟悉,说陌生也绝不陌生的小院前。 那小小的院落还是和她几天前离开的时候一样。 甚至那把她用来揍人的竹扫帚还是保持着那副蓄势待发的姿势躺在院子门前。 白术端着粥,轻盈地迈过去,刚走两步,再抬眼,一眼就看见了从那破屋子里走出来的两个人——牛家大妈站在门前,难得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会儿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往院子里走的她和牛银花;牛大力一张脸还是黑漆漆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终于能吃饱了的缘故,看上去气色好了一点,这会儿他正搓着手站在牛家大妈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还是老样子,一紧张就喜欢搓手。 白术端着香喷喷的鳝鱼粥,与他们擦肩而过进了屋,将锅一放,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新鲜香葱撒了,香气四溢之间,她跟牛银花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笑着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两成年人招呼道:“站在那做什么,来趁热吃。” 牛家夫妇俱是一愣,随即,慢腾腾地来到桌边坐下。 白术轻车熟路地摸出两只碗,摆在他们跟前放好,捧起已经不那么热乎的砂锅,稳稳地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一边倒,一边说:“阿爹,阿娘,牛银花……儿子我就带走了。” 牛银花站在一旁,瞅着她兄长不说话。 牛家大妈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先红了眼,揉了揉眼睛捧起碗胡乱喝了口粥,又含糊不清地笑道:“这粥真好,狗娃,你还有这手艺。” 白术“嗯”了声,转过头,看了看那老妇人,隐约瞥见藏在黑发中几根银丝,一时间也心软了下来,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替难得没像个疯婆子似的牛家大妈擦干净眼角成串往下落的眼泪:“哭啥,我带牛银花去过好日子,又不是去死,以后发达了,回来孝敬你们。” 牛家大妈终于不哭了,埋嗔地斜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糊涂话!” 白术也跟着笑。 牛大力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牛银花全程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个特别安静。 再出门的时候,白术用一锅粥换来了两个白面馒头,白花花的馒头刚刚蒸好的,就好像牛家大妈早就料到了今天他们会回来似的——馒头她和牛银花一人一个,一样大,一样实在。 牵着牛银花走出院子,白术笑着回头跟牛家夫妇摆摆手……也不知道古代人能不能看懂这样的手势,白术也只管做了,做完了低下头看着牛银花——阳光之下,小丫头的一双眼睛看上去特别明亮,隐约又见得一丝倔强,白术一个内在里的成年人也被这目光看得一愣,她弯下腰捏了把她的便宜妹妹的脸,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牛银花:“……” “你觉得爹娘还欠你一声‘对不起’,”白术说,“但是这声对不起,你且记着,不是谁欠你的。” “……” “他们给你,便是给你了;不给你,也没欠着你的,你好好活,好好过,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争那口气。” 白术说完,也不等牛银花表明自己是不是明白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将手中的那大白馒头顺手一块儿塞给牛银花,直起腰来,却在看见不远处立于马上的绯红色大官服人影时,微微一愣。 君长知乘骑于高大骏马之上,背着光,居高临下地远远看着她,身后没有跟着平日里那呼啦啦一大群青衣侍卫,想必是自己独自一人跟了过来,他就远远地停驻在牛家大院之外,见了白术他们走出来,依旧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身干干净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