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子祺与莱拉分居后的第八年,终于要离婚了。现在总共有八间店,台北有高雄也有,规模比他们的父亲都大。再不离婚,就说不过去了。 律师谈妥,签下协议书以后,他们去了户政事务所换身分证。然后莱拉的婚戒还在,两人说好要当掉,把金额捐出去。 鑽石恆久远,买得时候贵得要命,当掉的时候,戒座品牌都不太值钱,价值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不到。莱拉觉得有点不甘心:「原来鑽石跟感情的价值一样,离婚就掉价。」 「是有些掉价,但更多得是昇华了。」宋子祺说。他还记得这个戒指当时买一百三十万,当时很捨得,因为觉得婚戒意义重大。他拿了当回来的钱,再贴到一百三十万,以十色的名义捐出去。「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比原来少,只是变得不一样了。」他说。 关于离婚拖这么久,艾力一直很生气。他觉得从第一年要离婚开始,其实清算也没那么困难,甚至比一般夫妻更简单,因为各店都有清楚的财务报表。 莱拉一直拖着,是因为她知道餐厅其实是宋子祺人生版图的一块。在餐饮业上,他有他想做的,而当时还没做到。 而宋子祺拖着的原因,是因为在莱拉的塑造下,名与势是不可计算的,当时如果说分就分,对莱拉对叔叔都不是很公平。 剑拔弩张的关係之下,他们仍为对方着想。这份心情易喜可以接受,但是艾力就没有办法,几次吵到要分手,莱拉都撒娇拖着:「钱放在一起不是越滚越大?宋子祺和罗仲锡那么会帮我们赚钱,有什么不好。」 艾力会觉得没安全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这么多年,宋子祺与莱拉的怨气也散去了,会互开玩笑,会嬉闹,更多相知相惜的意味。他的醋意炙烈,最后宋子祺甚至搬离那个大楼,减少私人时间会看到莱拉的可能,来平息艾力的醋意。 办了离婚以后,宋子祺请莱拉吃饭,饱餐一顿后,他们开车来当初的河滨公园散步。 「你还记得那一天吗?半夜在这里大吼的那天。」宋子祺问。 「还记得。」莱拉说。她突然觉得手空空的,当时宋子祺牵着她奔跑,忘记从什么时候,他就不再牵她了。 两人想到当时的场景,当下都有点悵然。 「你说我们会不会随着成长,突然又能相处,然后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她开玩笑得看着他:「毕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莱拉还是一样漂亮,宋子祺每次看每次都觉得美,莱拉这么说,他愣了一下。「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艾力会生气。」他说。宋子祺比以前开朗了很多,但还是一样老实。 「莱拉,有件事要告诉你。除了罗仲锡以外,我想第一个告诉你。」 「什么事?」 「易喜怀孕了,我终于要当爸爸了。」他的脸上扬起了非常幸福的笑容。 莱拉有点看傻了,她努力得挤出一个微笑。 「这么高兴?」 「真的很高兴,我恨不得到处嚷嚷。」 莱拉酸溜溜得说一句:「你又知道是你的,说不定罗仲锡的。」 「当然知道,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当然是做好放进去的。」宋子祺大方得分享,毕竟他也四十三岁了,这是最实际的方式。 原来不只是离婚,宋子祺完全准备好踏入下一个人生进程。莱拉和艾力的下一步还没想好,结婚不是一个方向,那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形式了。 莱拉有些羡慕宋子祺,羡慕到有些懊恼,如果当时生了孩子,孩子都九岁了吧,可是这样离婚切分时,应该会更麻烦。她没有把她的羡慕说出来,说出来可能会想到以前的事情,两人都会伤心。这就是她妈说的,每个选择都不能回头。 「喔对了,你跟易喜提过双性恋的事吗?」莱拉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其实也不太重要。但基于某种吃醋的心情,她总喜欢在宋子祺和易喜间找找破口。 「有,因缘际会说了。」 「然后呢?」 「然后她就喔了一声。」 「就这样?」 「对,就这样。」宋子祺说。他还记得那天他很紧张,但易喜气定神间,平平淡淡得说:「你爱我吗?」 「爱啊!」 「那就好,其馀得不重要。你就是你,对我而言意义就是这样的。性别是流动的,没那么重要。」易喜说。 莱拉似乎逐渐明白宋子祺为什么那么喜欢易喜,易喜让他很自在。 这次离婚,除了把帐算清,把股份分清楚,每家店宋子祺都还有持分。这是莱拉坚持的,她不要他拿现金,仍然要他在其中管理。 经过了八年,宋子祺把十色经营成另一种面向。「我本来想再造一个明星,后来觉得厨房里,用心做菜的就是明星,人人都该有名字。」他和莱拉解释,莱拉也尊重他的作法。 十色多了几间店,变成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