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点儿,以一个落寞追求者的身份遗憾离场。 待离开侍卫视线,落寞裴郎自如地收起面上情态,轻车熟路绕至长公主府后侧边门。 他是第一次打算做这种日探香闺的荒唐事,不由面色泛红。 但事急从权,若当真这般苦等求见,恐怕待至孩儿出生她都不会愿意见他。 裴时行忽然神色一变——怨念是真,却蓦然震慑他思及另一种可能性。 方才被那天降小儿抛至云霄之上的心直直跌落谷底。 长公主一向对他排斥,此刻又拒见他。 若她忆及从前弹劾,对他更生厌恶,刺激之下改了主意怎么办? 孟夏炎暑,裴时行面色却似霜刀凛冽。 他紧了紧手中药包,压住心底的不自在。 而后心境自如的御史大人继续前行,屏息在墙下辨听院内府卫动静。 本朝制式,令旨准封的亲王公主建府后设护卫指挥使司拱卫,兵员分作五卫防御。 此处边门应是左卫辖地,兵员最寡。 待墙内脚步声远去,裴时行掀襟藏起药包,点足无声,身手利落狡捷地攀上后侧围房的院墙。 又在下一瞬,趁角落那一府卫背身时更为利落地将其一掌敲晕。 动作之干脆剽疾,全然看不出初次的生疏,亦看不出其人片刻前还有过迟疑犹豫。 兵贵神速,裴时行只使最直截了当的招式。 咄嗟之间便解决围房护卫,自水榭后池绕路而行。 是以,待半盏茶后,长公主看着一身府卫打扮的男子貌若赧然地垂头默立在她面前时。 第一次体会到气得牙关都在颤是什么滋味。 想来崔恪被家中小女气得再怒意冲天也不过如此了。 “贼子!歹人!本宫这府上全是死人不成?!” 自然不全是死人。 长公主甩袂挥退急急追裴时行而来的众卫与侍人。 而后回身怒瞪着罪魁祸首。 她是亲眼见着裴时行自扇花窗棂后道一声“臣裴时行冒犯殿下”。 可下一刻却更加冒犯地翻窗入室的。 男人身着短了几寸的府卫公服,以一个十足的歹人姿态行了个极其标准的拜礼。 她心气郁滞难当,他却俊面平静,甚至有心安抚元承晚。 “殿下宽心,府上侍卫身手极好,围房五卫中前三个皆是被臣自死角处一击即晕,后两个与臣有过交手,功夫也很不错。” 抬眼见长公主香腮嫣红如赤,气得眸中火光炯亮。 他措了下辞,体贴地继续出言解释:“臣未伤他们,他们至多一炷香后便可苏醒。” “……被臣换下衣服那位,臣也将自己的外袍留给他了。殿下若……” 元承晚听着他的离奇言语,额角突突。 “闭嘴!” 她摁了摁额,咬牙道:“本宫倒不知裴御史身手过人,竟连私闯府宅的本事也有!” 裴时行默了默。 他自然听出讽刺之意。 只是他眼下正是理亏,想极力满足元承晚对他的每一个疑虑:“这事其实不必叫人知道。但君子修习六艺,且臣幼时……” “裴时行!本宫叫你噤声。” 他道是解释,可话听到长公主耳朵里就是彻彻底底的挑衅。 元承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几欲灼烬的理智再问一声:“你这般贸然闯入所为何事,活腻了赶着来被本宫杀头?” 裴时行深深望她一眼,再次下跪,以额触地,全然臣服与挚诚的姿态。 他深吸一气,趁这一口气将胸中话语尽吐:“臣知殿下怀妊,是臣犯下万死之罪,但求殿下屈尊下降于臣。” “呕——” 男子原本就因紧张而僵直的背脊骤然变得愈发僵硬。 元承晚本就怒火攻心,正是一团郁气积堵在胸腔难以抒发。 又悚然被他的投体一跪惊的后退半步。 一时克制不住,发了她怀妊以来的第一声呕。 没成想意外地达成了羞辱裴时行的效果。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