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一向恭柔婉静,不负贤后美名,成婚五年向来温柔体贴,从未遣宫人主动去打扰过皇帝。 乍闻此言,秋和一颗心直坠谷底,也开始有了哽意: “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 她为谢韫掩上被褥,话罢即旋身而去。 却不料皇帝今日倒是来得极快。 元承绎白日亦是心神不宁,在立政殿呆了不多时便再也坐不住,干脆搁下政事回后宫,想着来探一探谢韫。 怎料在路上便撞见她的宫人。 元承绎几乎是奔过来的,甫一入到寝殿便恰好对上了谢韫的痛苦模样。 他大步跨到榻前,不自觉单膝落跪下去,宽厚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谢韫的手: “阿韫!是不是很疼,莫慌,太医署的人即刻便至。” 谢韫面色一贯是苍白的,此刻阖眸蹙眉便更显可怜模样,元承绎抬手为她擦去泪珠: “阿韫,朕陪着你,别怕。” 谢韫在这一片刻意挤出的泪光里看了他一眼。 皇帝面上的心疼和慌张多么逼真啊。 或许也的确为真。 可这算什么呢? 是元承绎对她的爱,还是帝王为日后纳妃铺垫的一时愧疚。 想必日后得他宠爱的妃妾产子,他也会是如此刻一般的忧心模样吧。 “疼……陛下,好疼……” 谢韫也说不上来此刻是何心情,只在口头漫不经心地发出些无意义的呓语。 “我知晓的,我陪着你,阿韫,夫君会陪着你。” 太医署派了诸位御医,为首的仍是辛盈袖,她年岁轻,此刻挎着医箱气喘吁吁急奔而至,竟赶在了众人前头。 自上回她凭父亲的方子保住龙胎,皇帝便升了她的品阶,交代由她负责调养皇后凤体。 辛医正放下医箱,甚至顾不得对帝后见礼便快步到榻前。 见谢韫意识仍是清醒的,辛盈袖连忙追问道:“娘娘是腹痛吗,除了小腹可还有旁处,可有恶心头晕等症状?” 元承绎也目色担忧地凝住谢韫。 榻上的人贝齿死死咬在唇上,已是痛的说不出话一般。 “阿韫,别咬自己,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望着她这般痛苦,素来刚强的帝王竟也开始话音发颤。 “陛下……您先出去好不好,臣妾不想您看见……” 谢韫话说的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可元承绎听懂了,她担心自己的模样太过狼狈,不愿让他望见。 辛盈袖也急,极为冒犯地发了话: “眼下情况危急,臣斗胆请陛下暂且移驾,由臣来为娘娘诊治。” 谢韫这般模样,元承绎并不愿离去。 他想说她是阿韫,自己又怎会嫌弃。可是对上谢韫恳求的泪眼,紧咬的唇瓣,仿佛他不离开她便再不开口。 元承绎终于是顺从地松了她的手,起身离去。 辛盈袖甚至没看皇帝一眼,搓了搓掌,复将温热的指探按上谢韫的腕子: “娘娘再坚持一下,臣先为您把个脉。” 可谢韫将冷玉般的手覆在她腕上,话音低不可闻却气息平稳道:“袖袖,我不疼,你别担心。” 辛盈袖一瞬怔住,讶然抬眸望向谢韫。 皇帝立在外殿,焦急地盯住那道始终无人掀动的云凤撒花软帘,只觉每一息都被拉的无比漫长。 上一次被陷入这般紧张无助的境地,还是在狸狸生产之时。 幸好一盏茶之后,辛盈袖掀帘步了出来。 她现下终于记起要给皇帝请安,拱手道:“娘娘眼下已无大碍,只是小皇子实在太过虚弱,臣医术不精,亦不敢保证……” 元承绎仿佛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对着医官这番看似无能的说辞倒未显出多余的怒意,直直略过辛盈袖便入得内间。 辛盈袖依旧恭敬地拱手,侧身避过帝王。 而后回想起谢韫方才同她的私语。 “袖袖,本宫对不住你,但本宫希望你待会儿对陛下讲,就说是本宫腹中孩儿虚弱,不知能否平安降生。” 乍闻此言,辛盈袖心头讶异,因为谢韫的胎相一日日稳健,若不出意外,这个孩儿是能够平安降生的。 可她方才佯装腹痛,此刻又提出这般离奇的要求。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