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本就不大避讳,崔稚就更无所谓了,搂了段万全的脖子,“小段哥,你就是人中吕布!” 段万全哈哈大笑,魏铭瞧过去,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是想说,“马中赤兔”吧! 果然段万全听见他在旁笑,也悟了过来,“好你个小丫头,拐着弯儿骂我呢!看我不把你扔河沟去!” 崔稚连道没有,抬手就拍了魏铭一下,“都怪你,笑得故意!” 魏铭笑看她一眼,见她仰着黑脸,趴在段万全背上比他高出许多,忽的想起那次,她踢石头伤了脚,自己将她背回去。 那一路走着走着,她居然睡着了,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绒绒细发在他颈肩蹭,像只小奶猫。 他不禁开口同段万全道:“你歇会,我背她。” 段万全摇头道不用,“你明日还得去府衙报名,别累着了!而且这小丫头蔫坏,我跟她缠就是了。” 这话把魏铭说得没有机会,崔稚嘿嘿笑,“瞧见没,想背我是要排队滴!” 魏铭哭笑不得。 这次安丘县考生带保人,一共来了五十多口,段老爷子揽了这桩差事,头一日就跟镖局来了府里,给众人找好了下处。 等到所有人安顿好,夜幕四合,魏铭给崔稚烧了热水烫脚,崔稚把脚放进木桶里,热水激得她腿上起了一层鸡皮,但那涌入七经八脉的热量,仍让崔稚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回魂了。” 怪不得崔稚如此,连两日,徒步十个小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魏铭自己也有些吃不消,借了个盆,把崔稚用剩下的热水倒进去,坐在另一边泡脚。 见他闲了下来,崔稚问他,“这次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魏铭点头,崔稚又问,“你有几成把握?” 魏铭摇头,又是笑而不语。 “你这人好没意思,每次都来这一套,装神秘!”崔稚大为不满,“你就是说说,怎么了嘛?” 魏铭见她不乐意了,嘴撅得能挂油瓶,只好解释道:“我怕说十成,太满了。” 崔稚愣了一下,“那你就不能说九成?” “若是九成,又亏了些。” 崔稚这算是明白了,葛家这围是一定要解了! 她也不跟魏铭计较了,直接道:“魏大人,我罩着葛青,你罩着我!你瞧这样多好呀!等你蟾宫折桂、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咱们今日的情谊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 言下之意,我要做生意,你要做官,你可别忘了给我行个便利。 魏铭差点被她呛着。 他才中了个县案首,她就能说出这话,他很怀疑,自家是不是养了个妥妥的奸商! 青州府明月依旧,繁星璀璨,某奸商苗苗孜孜不倦地,在给未来的魏首辅洗脑。 —— 翌日,众考生和廪保都去了府衙排队报名,闲杂人等如崔稚,也有她的任务。 段万全先带着她吃了一顿馄钝,这在刚刚恢复元气的安丘根本没有。 这馄钝使用鸡汤煮出来的,用南方人的眼光看,那是小混沌的制式,皮儿薄的透明,肉馅泛着红,鸡汤将薄皮卷得在汤中飘着,小胡椒撒上一撮,小虾米点缀一二,葱花或挤或散,随着浮在汤上的香油乱飘。 热气卷来,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这一碗可不少小钱钱,崔稚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快朵颐。 段万全也跟她沾了一碗的光,两人吃得浑身发汗,精神抖擞,往府衙门口而去,眼见那队伍还远的很,可陶家小爷陶平却进到了衙门里,不多时就轻轻松松地走了出来。 陶平轻松自在,花了钱让小厮替他早起排长队,这会儿自然逍遥自在,一头往青州府香粉美人的地方扎了进去。 崔稚和段万全相互对了个笑眼,立时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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