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拿起刻刀,一刀一刀地刻印,越雕越精,越雕越细,慢慢地,人就从沉闷中走了出来。只是有时候沉闷得厉害了,能把一块一指长的印石,生生磨成个花生大小。 崔稚没有照着田氏说得去劝说他,当天去了一趟县城,晚上回来的时候,塞了个小匣子给他,“魏大人,我偶得几块印石,也不会用,好孬更是不懂,你拿去吧!” 魏铭抬头瞧了她一眼,接下了。 苏玲问崔稚,“这样行吗?不用劝劝?” “不用不用!等他把这几块石头磨光了,人还不好,我再去劝!” 到了第三日,人就好了。 魏铭雕了一对兔子,托苏玲打了两根红络子,给崔稚和小乙一人一个。 小乙得了石雕小兔,栓在腰上,转了两圈,招呼墨宝和花宝往三桃河试冰去了。崔稚瞧着小兔嘿嘿笑,“魏大人刀功了得啊!” 魏铭道多谢,同她笑了笑,带着书本往县学去了。 崔稚私下里同苏玲道,“瞧!送对路了吧!我落了个好,还同小乙一人落了一只兔子!要是这世上所有人心里不顺,都能似咱们魏案首似的,不哭不闹,还能顺带制造出些精美工艺品,那这世上可就太美好了!” 苏玲笑得不行。 日子过得奇快,崔稚同冯老板商量了几回五景酿售卖的事。虽然五景酿作为品牌也能合作地方酒水,但是名声还是从景芝酒打出去的,想要把地位稳固住,景芝酒的售卖还是大头。 这样一来,运输必不可少,好在现在收拢了一支匪友商队,只是尚不够稳固,因为袁大当家近来行踪不定,段万全寻了几次都没寻到,她手下的兄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这事还得另做计议,崔稚只同冯老板商量产量和质量的问题。除此之外,高矮生露了两次面,把《食神飞升记》又讲了起来,崔稚试着让崔唐跟着小高矮生一道。 这孩子晓得这是个日后吃饭的本事,倍加卖力,瞧得崔稚一阵感叹,遂请宋粮兴和春芳两口子给孩子们加餐,自不必提。 只有万音和苏家老两口无事可做。或许都是扬州人的缘故,万音同苏婆婆走得很近,苏婆婆针线手艺不错,带着万音坐起来。 做针线比弹琴更是正经营生,幸而万音从小练出来的巧手,苏婆婆连声道,比苏玲当年学的快多了!万音甚是高兴,给崔稚做了一副毛绒绒的手笼,说等到手艺好些,开一家针线铺子。 苏玲是个手里有钱的主,不肯坐吃山空,崔稚当然万分鼓励,还道,“回头我替姐姐在江南弄些时兴的花样子来,姐姐的针线铺子可就能在北地拔得头筹了!” 江南女子多爱美,时兴的花样子十有八九都是从江南发源的,这些日万音穿的扬州来的衣裳出门,便有妇人来问了。邬梨来的时候,见万音笑盈盈地同小妇人们说话,一口扬州话同众人说得满头大汗,越发衬得她脸色红润,娇艳欲滴。 邬梨一颗心砰砰跳,先前回家试了老娘的口风,娘是个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青州的妇人,她不懂,只说怎么年岁这么大没成亲,邬梨胡编了个借口,他娘便说好,“女大三,抱金砖!” 直道年底,邬梨才依依不舍地回了青州,还拿走了大笔魏铭说好的给他的印书分成。 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版权可言,他们将书原样誊抄,作者一干人等保留不动,就已经是对版权的尊重了,更有甚者,直接改成了自己的名字,方正也没有互联网,隔了山山水水千百里地,谁知道呢? 崔稚觉得自己的《食神飞升记》肯定也被人抄袭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她仅代表广大原创作者,要求魏铭和邬梨两个搬运工,请大家伙吃了一顿大锅子。 腊月飘着雪花的天,围炉吃锅子,那是真的享受。 待崔稚还要再吃第二次,却已经到了过年,等到从年劲里缓过来,正月十五都过了。 袁大当家除夕夜的时候顶风寻到了段万全家门口。 段家爷孙吓了一跳,段万全早就盼着她了,当下见了人,鼻子都红了,袁大当家骂他没出息,端正给段老爷子磕了个头,拜了个年,便道还有事在身,转身匆匆又走了,身影消失在寒风里。 崔稚和魏铭已经把魏家小院扩展的图纸备好,仍旧找了之前那一队泥瓦匠,泥瓦匠一听这才几年又要扩建,还要盖这么大的院子,吓的不敢接。 “这么大的院子!满安丘县城也没几个,咱们哪里做过这样大的活呢?算了吧,算了吧!” “万事总有第一回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