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逝川回礼,然后有条不紊地停在了方阵正前,抬眸,不紧不慢地扫视过正对自己的五十个新人,最后在末尾的某个家伙身上停顿住。 那个目光直白露骨且意味深长,带着几分温凉不清的笑意,像一柄抹了蜜糖的锋锐利刃。 原本一直心不在焉地三殿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继而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过来。 穿透重重雪幕,两人的视线凌空相遇,但紧接着对方便从容不迫地抽离了目光,似乎方才一切都是错觉。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时隔已久,再加上视野受阻,西法眉心浅蹙,眼睛受迎面刮来的雪片子影响不禁稍稍眯紧,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位姗姗来迟的教官。数秒之后,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胸口的茫然一扫而空,只留下长久的、挥之不去的讶异。 眼睫微垂,目光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三殿下舔了舔被冻得干冷的唇缝,脑子里缓缓涌上来两个念头。 其一:这教官长得真正,军部审美见长! 其二:有些面熟,是在哪儿见过来着? 其实第二点多多少少都有点自欺欺人的成分。 那晚醉酒,回到行宫光线又暗,可一夜旖旎毕竟*蚀骨,第二天发现床空了西法还郁闷了一阵子,那种感觉回味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初夜对象彻底抛到脑后? 只不过“入校第一天发现顶头总教被自己睡了”的这种事,西法掂了掂“炮|友”这种走肾不走心的关系,再回想两人勾搭上的情形——那天,这位少将大人床下举止得体,寡言慎行。床上花样百出,技术到位,还生生把前戏做成了现场教学。 西法:“……” 西法恍然,有种“自己才是被睡了的那个”的心塞。 然而这种“被玩了”的挫败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以三殿下的心胸并不会让自己在阴谋的氛围下浸淫下去,你情我愿的事想那么多没必要,毕竟大家都爽了,这波还是不亏。 与此同时,雪橇犬抖了抖雷达似的耳朵,扬起长脸看向苏逝川,以脑电波传音。十七说:“主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根据系统程序对面部表情的解析,三殿下可能在腹诽您,而且内容还不是很健康。” 闻言,苏逝川又朝方阵末尾斜睨了一眼,微微勾起嘴角,没做回应。 “阿宁,”他对助教说,“让他们准备飞行器。” “是。”接受命令,阿宁本人没动,回头以眼神示意候在一旁的几位工作人员。 众人会意,立马训练有素地折返回驻军基地。 苏逝川抬眼重新看向新生们,淡淡开口:“你们好,我是这届‘特殊战术’的总负责人,名叫苏逝川。这位——”他侧头一扬下巴,示意阿宁,介绍道,“是助理教官,阿宁。” “我看过你们之前三项考核的成绩,分数都不错,军校面试官的综合评价也很高。而且被空投至此后应对突发状况的心理素质过关,没人有发出不合时宜的质疑声,这一点我非常满意。”说这话时,苏逝川的声音温雅耐心,收敛了气场,态度甚至算得上平易近人,“但是我现在必须要宣布一件事。” 他顿了顿,然后用更加心平气和地声音说:“在场各位的笔试及面试成绩全部作废,能否入校完全由接下来的一场加试决定。”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方才提到的心理素质仿佛一场空谈。 新人毕竟年轻气盛,况且已经被莫名其妙地冻了一个小时,耐心和理智早就被消磨掉了七七八八。原本看总教态度可以,火气才削减了一些,可单方面宣布成绩作废这种言论,其本质无异于溅入热油的冷水,瞬间炸开,将将熄灭的火气卷土重来,而且烧得更旺。 “这不公平!”有人按捺不住,出口质问,“军部都承认的成绩,凭什么你说作废就作废?” 苏逝川寻声看过去,发现是第一排打头的学生。 那名新生五官硬朗英俊,身高超过一米九,即便披了抗风斗篷,也不难看出他手长脚长,肌肉健硕,单从身体条件来说绝对是新生里数一数二的。苏逝川浏览成绩单时有意记下了新生的样貌和姓名,对成绩优异者印象会更深刻一些。 他记得这人名叫奥斯汀,综合成绩排进了同届前三,世家出身,父亲是现役军官,好像是隶属机甲陆战队那边的,职位不低。 苏逝川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轻描淡写道:“你说得对,这场加试是我的个人决定,对你们来说确实算不上公平。但是——”他话锋一转,眸光随即沉了下去,冷冷反问,“是谁告诉你,在这里,你有资格跟我谈公平的?” 奥斯汀完全没想到这人长得人模狗样,说出来的话却这么混账!当即怒不可恕地上前几步,一把扼紧苏逝川领口,大力一扯。 愤怒是一种很容易被激化的情绪,受其影响,又有几个新生跃跃欲试,推搡开挡路的同伴,正要上前。 两人身后,十七一脸淡定地舔了舔爪子,阿宁则两指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