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回流才堪堪松了口气。 苏逝川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嗓音发颤,一字一顿道:“他在用西法威胁我,他把西法放在了刀刃上,让他为帝国出生处死!”他仰头看向封尘,“他自认为大局在握,自认为坐稳了群星之耀的皇位,所以开始肆无忌惮地逼我,他就不怕我反——” “逝川,你冷静点。”封尘低声提醒,“这里不安全,你说的话都能被别人听见。” 苏逝川唇瓣抿紧,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继而缓慢点头。 封尘在床边坐下,伸手拥抱住苏逝川,借助这个姿势在他耳边耳语:“他确实把西法放在了刀刃的位置,也确实是为了威胁你,但这些已成定局,你只要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表现出绝对的忠诚,那把刀就永远不会出鞘,你懂了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逝川眼眶湿了:“我懂……” ——至少这一次他明明白白听见了西塞的威胁,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以为一切都是他们既定的命运。 ——已经足够了。 “好好休息,”封尘松开他,“他暂时将你监|禁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是明面上唯一的知情人,等到皇帝下葬,尘埃落定,他自然就会放了你。” “我知道。”苏逝川说完静了几秒,又问,“这是哪里?” “皇储行宫的地下室。”封尘的语速很快,“是西塞的地方。” 苏逝川“嗯”了一声,伸手去推封尘的胳膊:“你快走吧,我没事了。” “我确实该走了。”封尘站起来,还是不放心,但也不方便再说别的,只是按上苏逝川的肩膀,安抚性地握了握。 苏逝川侧身躺下,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细想起来,西塞两世将西法立为摄政王的原因相同也不同,但目的无一例外是为了将他留住——只要西法在,他就会在,西法为了洛茵帝国出生入死,他就会跟西法一起出生入死。 这步棋走得真好,苏逝川隐忍地合上眼睛,只可惜在他这里,没人能用相同的方式赢两次。 一周后,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女佣朝苏逝川欠身行礼,然后把中将制服放在了沙发上。长达半个月的监|禁终于结束,苏逝川换好衣服,佩戴上通讯器,跟随前来接应的保镖一起离开病房。 临出皇储行宫时对方提醒了群星之耀正在举行皇帝的葬礼,不过皇储也交代了导师重伤初愈,不一定非得出席。苏逝川深谙西塞这番话就是在告诉他“不要去”,于是朝保镖道了谢,转身走进湿雨朦胧的晨曦。 一转眼时间已经进入五月,帝都的春季接近尾声。 等这场葬礼过后,属于老皇帝的时代将彻底结束,接下来西塞上位,西法获封摄政王,洛茵帝国迎来全新的王朝,也是苏逝川最为熟悉的时间段。而到了这时候,前世留存的疑惑已经逐一被解开,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盘被看透了的棋局。 若是按部就班地落子,那么等待在未来的只有五十年后的覆灭,只有寻找到新的出路,打破固有的局面,才能遇见新的生机。 深春的一场雨,下得天地晦暗,苏逝川冒雨而行,脑中却是难得的澄澈。 不知不觉,眼前的景象变得熟悉起来,苏逝川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来了三殿下的行宫。 葬礼已然开始,双月殿各处都是冷冷清清的,这里也不例外。 苏逝川还没有通知任何人,似乎是想多享受一会儿眼下被世界遗忘的感觉。他穿过行宫旁边的一座小庭院,来到行宫的后花园,脑中不由自主回忆起刚见面的那天晚上,西法带他走过同样的路,然后让他在下面稍作等待的情形。 就在这时,随着走过最后一处拐角,苏逝川微微怔住,正看见一身黑色孝服的西法背对着他,站在那棵据说是皇帝亲手栽种的树下,独自一人,淋着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逝川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缓步来到他身后。西法听见了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我说了不想被打扰。”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显而易见的漠然,跟平时完全不同,像换了个人似的。苏逝川不由得多想,想西法在教堂陵园里说过的话,想他是不是真的对父亲没有感情。他相信西法不会说谎,不会编造那些令人心碎的童年经历,只不过有些感情往往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慢慢被人意识到,原来它是真的存在过。 人这一生在精神层面会有两次成长,第一次是学会爱人,第二次是失去父母,他都经历了。 苏逝川注视着西法的背影,眸底有笑意,轻声道:“那我走了?” 西法闻声瞬间转过身来,上前两步扣住苏逝川的肩膀,他脸上有难以置信的讶异,把人自上而下地看了两遍:“你好了?” “嗯”,苏逝川说,“今天刚出院。” 西法长长松了口气,手臂环住苏逝川的脊背,把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