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提醒:“各位先生女士,我们茶室里禁止自带食品,麻烦收一下您的榴莲……” 佟彤跑到门边敷衍过去,回过头,跟大家商议。 “那个……我有个想法……” 人人都束手无策,赶紧把子明按住,洗耳恭听。 “子明老先生在被乾隆弹幕糊满之前,应该是正常人……哦不,正常画吧?” 文物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直闷声不吭的大忽雷说:“嗯。他入宫的第一天,我见过。我俩还打了招呼呢。他当时性格不错。” 佟彤点点头,捂住鼻子,走近子明。 “如果我能帮你把乾隆的印记清除掉呢?” 是不是就能去掉他的病根了? 谁知子明惊怒交加,喊道:“你休想!你休想!我有皇帝认证!乾隆的题跋是我身份的证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佟彤明白了。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来讲,他大概患上了很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他“入宫”的时候,还是正常的一幅画;后来他被乾隆涂得满目疮痍,肯定度过一段痛不欲生的日子。然后他学会了给自己洗脑——只有认为这些伤痕是有意义的,才能度过自己心里这个坎儿。他定然害怕,如果没有乾隆的印鉴,自己会沦为赝品,一文不值。 所以他宁可顶着这一身堪比垃圾填埋场的臭气,也要抱紧“真迹”的头衔,叫嚣着其他文物都是沽名钓誉的假货。 佟彤蹲下身,侧头躲过一阵阵臭风,认认真真地说:“放心,就算清除了弹幕,您也不会一文不值。艺术不分真假,就算不是黄公望的真迹,您也是艺术造诣极高的珍惜文物,绝不会被人瞧不起。” 子明茫然抓着油腻腻的头发:“你说什么?清除什么?” 佟彤坚决地说:“让我进您的创作层看看。” ------ 有这么多文物真迹们围着,子明寡不敌众,哭丧着脸,把大家请进了他的创作层。 佟彤一睁眼,忍不住“哇”了一声。 她身处一个依山傍水的野外小径,远处,白色的山峦间雾气迷蒙,轻烟般的细云缓缓飘入山坳。山间树木繁多,一个个树尖儿刺破薄雾,在层层叠叠的峰峦中留下水墨色的竖影。山脚下,一泓江水蜿蜒流淌,几叶小舟随波逐流,阔水细沙,疏离而萧瑟。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自然的本真在山水间流淌,让人想要静静地坐在这里,静观繁华落尽,葱荣淡隐,和山林江湖融为一体。 风向轻轻转变,卷落一片树叶,落到她脸上。 随后她开始迎风流泪。 “咳咳,咳咳咳……” 刚才背风不觉得。这会子风向这么一转,佟彤险些窒息。 这……这也太臭了吧! 她低头一看,忍不住原地一跳。 她一双脚正好踩在一个压扁的塑料瓶上,瓶口还沾着不明液体! 赶紧挪动。随后发现,地下几乎毫无下脚之处。 小路里外撒着触目惊心的垃圾:破麻袋、烂咸鱼、塑料瓶、香肠衣、口香糖、坏拖鞋、湿手纸…… 岩石上、树梢上、甚至峭壁上,也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废品。小风吹过,卷起一团塑料袋。 脚下的涓涓细流,乍一看细腻明澈,可仔细定睛一瞧,河床底下的鹅卵石缝里,藏着不少死鱼死虾,翻着白肚皮,口吐工业污染的泡沫。 简直像是恐怖游戏的开篇。 还好佟彤有所准备。佟彤从兜里摸出薄荷脑,涂在手帕上,围着下半边脸,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防毒面具。 她身边,文物朋友们也个个皱眉掩鼻。 白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