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笑颜如花,又道:“这便先走了,得了空我着人给你送些个点心来。你可别小瞧了我那儿的点心,这皇宫里面儿,除了太后和皇帝,就只有我能食得,可是太后专门赏赐的,就连小太子也不见得吃得上。” 厉长生听了仍旧称是,心里忖着,这女官性子骄纵蛮横,嘴巴也是硬的很,恐怕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遇到陵川王这事情,有人在背后给她使绊子,也不足为奇。 只是一点,若女官采蘩此去见了太后,脾气火爆仍不得好处,恐怕转头便要拿厉长生再撒一趟气焰,倒是白费了半天化妆的功夫,岂不前功尽弃? “女官请留步。” 厉长生突然出言款留,大步而前。 厉长生一站起来,身量展开何止八尺长躯?采蘩不过二八年华,这个头还有生长机会,尤其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如何能赶上厉长生的身高? 在厉长生跟前,就更显得娇小可人。 采蘩眼瞧着跟前的厉长生,心里一突,思绪不由七上八下的晃荡起来,这厉长生生得如此好看,身量如此高大,偏偏入宫做了侍人,若是没有变成太监,那可有多好? 采蘩这般一想,心里更是一突,只觉自己恐怕痴了癫了,如何对一个低贱太监如此上心?此时明明该当多想想陵川王的事儿,那才是正经! “为何阻拦……” 采蘩硬声质问,话未落点,就瞧厉长生突然伸手过来,随即就觉鼻尖上被他一点一碰。 厉长生动作不轻不重,倒是让采蘩心口狠撞一下。 采蘩莫名结巴起来,道:“你,你……你作甚么?举动如此无礼放诞!是瞧我好欺负了不成?” “女官误会。”厉长生那表情,仿佛自始至终就没变过。不慌不忙,不迟不疾,不惊不惧,全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但懂得厉长生的人都知道,他哪里是什么从容不迫,分明就是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笑不达眼底怒不及心坎,未放在眼中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忐忑可言? 厉长生道:“女官误会,长生这是想给女官润色一笔。女官请看。” 他说着抬起手来,示意采蘩去看镜鉴。 厉长生方在采蘩鼻尖轻点一下,原是手上黏了些许豆沙粉眼影,稍微给采蘩加了些鼻尖腮红。 采蘩往镜鉴前一站,乍一看什么也没发现,只隐隐然觉着自己有些个不同,更加楚楚可怜令人心疼,可哪里不一样也说不清道不明。 采蘩如今娇靥如玉,鼻尖微红,仿佛被寒风肆虐欺凌过一般,又仿佛无助垂泪过一般,着实让人怜惜不止,恐怕任是谁瞧了,心底里都止不住多生出些许的保护欲来。 厉长生莞尔:“女官天生丽质我见犹怜,太后最为疼惜女官,自然不忍见女官受半丝委屈,可是?” 采蘩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厉长生这话是何种意思,决计话中有话暗藏玄机。 她好歹入宫几年,常跟在太后身边,虽性格火爆,却也内明乖觉,否则只是个弱女子,在这古代如何能坐到貂蝉女官这等地位? 采蘩眸如游鱼快速转动,片刻似是有所顿悟,也不对厉长生横眉立目了,反而一笑,道:“走了,你就等着我送与你的吃食罢。” 房门豁啷一声打开,门外宫人屏气凝神,还道是暴风雨欲来,哪知就见一仙女款款离开,却不见女官采蘩人影。 宫人们没一人认出采蘩,呆呆瞧着仙女离开的背影,一个个全然痴了神儿,半晌才憋出几句话来。 “我方才可是见着了仙女,还真有仙女下凡这等子稀罕事儿?” “这仙女好生面善,似是在何处见着过?” “你好大的脸面,竟也敢说仙女面善。” 采蘩行的远了,还隐隐约听到宫人们的谈话声,忍不住心情大好抿唇而笑,随即加快了步伐,往太后宫殿而去。 太后喜静,宫殿里悄无声息。 就见太后跟前只有一二八年纪宫女伺候着,那宫女形容标志,举止温婉,只是仔细一瞧,那气度着实有些个小,低眉顺眼之间有些个苦气。 这可不就是背地里给采蘩穿了小鞋儿的新入宫女,名唤做菀柳。 太后半闭着眼目,斜靠在软榻上,轻声道:“宫里头是不是新入了一批罗纨?” “回太后,是有这么回事情。”菀柳规规矩矩的道。 太后说:“你叫人去捡一些最好的拿来,做两件新衣裳。不日陵川王就要回来,你可要穿得漂漂亮亮体体面面,可不能丢了脸面,知道吗?” “是,太后。”菀柳一听这话,心里顿时飘飘然起来,忙道:“菀柳这就去办。” 话犹未了,就见一宫人款步而入,宫灯摇曳,那人影也随着摇曳,不多时便到了太后跟前。 “你是……”太后半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大,斜倚在软榻上的腰杆也坐直了起来,不自主的还微微前探着身子,止不住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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