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他却是专挑了硬的采,有些个王孙公子不幸被他捏到尾巴,闹个灰头土脸。楼将军教子极严,无奈楼家小郎君自小在宫中出入,闯了祸事,便去找他的外公求救,楼将军虽为父,却是臣,能奈何?” 曹英吃了一口酒,又道:“不过,禹京如今也不比往常。” 江石诧异,问道:“二当家何出此言?” 曹英挠头,叹道:“江小兄弟,禹京水深,岂是我等小民能窥得一二的。”顿了顿,低声道,“只是鱼亦有鱼道,虽不知天几时雨,这雨又因何起,不过,这将雨时鱼群少不得要浮出水面透口气来。” 江石听了这话不禁深思开。 曹英正色道:“江小郎,前几年我来往禹京从来轻快来去,有年过节甚至接了家小来看禹京元夜花灯,这两年到禹京,我却是恨不得拔腿就跑。这里若是一只兽,早年它吃得滚饱,趴那心平气和,而今却是饥肠辘辘,露出一点白森森的牙。这兽,它吃的必是人肉,饮的必是人血,嚼的必是人骨。” 江石看着厚实的院墙,异乡异地,连块砖石都是面目全非的。 曹英往地一躺,又笑道:“这人生事,素来难料,这禹京只要不乱,我们在夹缝中也得活,若有运道,趁着雨来说不得还能发笔财,若没这运道,风尾巴勾到后脚跟,连命都要丢掉。”他斜眼看江石,“江小郎,可是怕了。” 江石叹道:“怕得紧,好似我前面有两条道,我要么安稳度日回家守着几亩地过活;要么趟趟水,博博运道。” 曹英拍手道:“说得有理,看得分明。” 江石又道:“人生事,素来难料,最怕的就是连选都不得选。” 曹英一愣,乐不可支,大笑:“此话合我意,此话合我意。”他摸摸肚皮,转又叹道,“还是要盼着个太平人间啊。早年有个米商,趁着天下大乱,大发横财,纵积银满仓满谷又有何趣,开门便是人比狗贱的乱世。” 江石道:“听二当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曹英大言不惭笑道:“可不是我老曹脸皮厚,这话我当得,那些读书人哪及我走的路多。” 江石跟着笑,又敬曹英一碗酒。 曹英看着大门,忽嘀咕:“也不知表弟今晚回不回,唉!” 江石双眸轻闪,却识趣地没有追问,沈拓险是有要事在身,有重要的人要见,看曹英并无担心之意,应当不会涉及危险。江石放开这点担心,与曹英又吃了几碗酒,一院人直闹了半宿才丢开酒碗睡去,天尚热,不少人贪凉,干脆在院中睡下,乍然一看,倒似几人横尸院中,好不吓人。 翌日曹英照旧去仓库那边理事,江石谢过徐三的好意,独自去了街集,看看新鲜事物,再看看卖杂货的可要收菌蕈。只他的干蕈价高,寻常星货铺,干货铺不敢要货,要货的店铺见他脸生,压起价来,如东顺酒楼那般的主顾,竟寻不出第二个来。 江石倒也不气馁,想起林行商说得付家南北货行,问路人打听了打听,打听到一家纸马店,店主扎着纸马,反问道:“小郎君可是去投亲的?” 江石见他神色古怪,存了些戒心,道:“算不得投亲,我是卖兜卖干货的,想寻个主顾,听闻他家卖得南北货,买卖做得颇大,来碰碰运气。” 店主摇头叹息,道:“我看小郎君岁小,与你结一个善缘,他家得罪了贵人,我看不但铺面保不住,连带着还有大祸呢。” 江石大吃一惊,忙揖一礼:“敢问老丈那家货行惹了什么祸事?” 店主似有避忌,连连摇摇,又拉下脸:“你这小郎君,恁得话多,这年月话莫多,事莫管,才活长长久久,你打听得这些怕不是嫌寿长。” 江石不敢多问,谢过纸马店店主,依着只言片语终是找到付家的南北货行,却见门窗紧闭,牌匾倒悬,透着一点萧瑟的败相。 四周邻舍也似大有顾忌,一个一个恨不得掩面避走,深恨屋子不能长脚自去。 江石皱着眉,他虽与付家不相熟,竟也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想着付小郎君在桃溪与友人肆意风光,转头竟遭了事。也不知得罪了什么贵,连着铺面关门不算,竟还有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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