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哄骗。 季四立在阿萁身后,有些戒惫,这个鲜衣郎君的目光与藏起来的那点点轻视,他再熟悉不过。 阿萁轻摇了摇头,道:“蒋郎君,我家中有一亩旱田,因着地力不肥,又无近水,种不得好粮,一年辛苦劳作,也只能收得良田半数的粮,纵是如此,家里祖母却从未动过卖田的心思,道:收粮是不多,只是这细水不断,年年有粮,哪怕不能让家中饱肚,却能让家里人不至于饿死。” 蒋郎君收敛神色,反问:“施小娘子,这是何意?” 阿萁笑道:“你看,家中连着这旱田都不肯卖,何况香引呢?” 蒋郎君倒也不生气,笑道:“小娘子大许还不知晓,万金到底有多少?施家上下可保几代无忧。香坊纵能挣钱,里头又有本,又有人工,又兼各种杂事劳心,再者,常言道:天有不测之风云。小娘子焉知线香的买卖永保无虞,不如换成摸得到的真金白银才是到手的实惠。=” 阿萁道:“蒋郎君说得也不无道理。”她狡黠一笑,“我折算了一下,近几年线香的买卖大致无虞,时长日久,生出变故也是情理当中,那时我再折价卖香引,也不会蚀了本。” 蒋郎君摇摇头,似是阿萁说了可笑幼稚之语,道:“小娘子,这等大事,不如与家中大人商议一番?” 陈氏在灶间听得全乎,万金啊,纵是不做买卖也可使得,强于萁娘在外抛头露面,只是,这个到底是自己的小心思,女儿大许是不愿听自己的,丈夫对这些一窍不通,也是一味纵着女儿行事,也只婆母……不过,想想施老娘,多半也是不愿意卖的。 果然,阿萁请了施老娘回来。施老娘假笑几声,好声好气回绝了蒋郎君,她却是另一样心思,譬如自己上门出价一吊钱求买一样事物,那物件定不止这个价,这姓蒋的既然出价万金,那香引就不止值这钱。她糟老婆子虽没见识,却也算得来这大头账。 蒋郎君也有些吃惊,他出价万金心头也是血滴,料想这农户,不曾走运前一年都不定积得十贯铜钱。万两金,都能砸死人,这一老一少竟不曾乱了心智。蒋郎君惊后,又有些恼怒:不识好歹。 “小娘子,据我所知,你家这香坊虽是鸿运当头,却也遇着大难题。” 阿萁眉头一跳:“请蒋郎君赐教。” 蒋郎君轻捻一下指尖,道:“据我所小知,如今市面上香材紧缺,这物缺嘛价必高。”他轻蔑一笑,“再者树大招风,线香异军突起,难免遭人记挂,远近香行,大都兼卖香材与成香,施家硬是刮走一块肉,各个香行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阿萁见他似有威胁之意,道:“蒋郎君道施家刮走了一块肉,我却大不认同,香事为雅,先前香饼香丸香篆从来都富贵人家所享,平头百姓哪有这等闲钱闲情,线香做的却是他们的买卖,天子都说是恩泽万民之物,何来割肉之说。” 蒋郎君却笑道:“小娘子长于平家,不知买卖里头的一些门道,最忌的就是独你有,我他兼无。所谓独木不成林,小娘子也说线香乃平价之物,若是各样香料价高一倍,两倍,香坊可还有利?” 阿萁忙掩下双眸,抹去惊疑,故意惶恐道:“都说做买卖与人为善方是长久,纵是香料有缺空,价高一倍、两倍的,好似结仇之举,施家自问也不曾得罪各个香行。” 蒋郎君但笑不语,神色间又流露出一丝得意与轻慢。 阿萁心想:他背后定有倚靠,才敢放这样的狂言,各香行真个齐齐涨价,这便是断线香的生路。我做线香,他们主卖香料香丸,他们贵卖,我贱卖,本就不占他们的买卖,我又买他们的香料,这原本是双方得利的事。一人针对于我,许是眼红,见不得人好;二人针对于我,也是心中嫉恨,不许后来者居上;三人针对于我,财帛动人心,许要分我之利。各个香行合在一起针对于我,必是有人私下生事,这人非富即贵,就如付家商铺,明明都是临街旺铺,却无一人出资。 她心下稍动,问蒋郎君道:“嬢嬢说出头的椽子易烂头,我家中祖辈种田,别说出个当官的,连个读书人都没有供出一个。”她苦笑一下,“香行不卖我香料,我确实没有好的应对,只是,商人逐利,蒋郎君买了香引便能与他们和睦?”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