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简问不出朱倩倩地址,只好一股脑把人都拉回了南郡城, 好人做到底。 他想过把人送到宾馆,但万一出点什么事, 责任担不起。 陆行简请物业大姐帮忙,把朱倩倩给背了回去, 自己则背着南溪。 物业大姐人很好,把朱倩倩外套鞋子一脱,盖好被子才出来,陆行简给人五百块钱, 算是答谢。 南溪睡得很沉,陆行简不想把她弄醒。 陆行简把南溪化妆台的东西仔细研究了一遍,挑出卸妆棉和卸妆油, 然后接了一盆温水放在床边。 他上网检索了卸妆教程。 陆行简照着教程,先把卸妆棉用卸妆油浸湿,剪成贴合眼睛嘴唇的形状,敷上。 他掐着秒表,等十五秒。然后再拿着卸妆棒一点点辅助卸眼睛和嘴唇,反复几次,才开始清洗脸部。 脸部陆行简还特意用了卸妆洗面奶,面前接的那盆水,就是方便来洗脸上的泡沫的。 他手法轻柔,南溪就像在做sap,特别享受,也特别配合。 陆行简却小心得出了一身汗,生怕把南溪弄醒了。 他收拾干净,在床边席地而坐,头枕着手臂,趴在床沿上认真打量着南溪。 窗外的月光温柔倾泻而下,半明半暗地光亮笼罩在南溪身上,她像熟睡婴儿侧身睡着,腿微微蜷缩着。 陆行简想起了二十岁那年,他偷偷飞去南韩看南溪。 那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六。陆行简拿着自己赚来的钱,买了一张飞机票,直接飞去了韩国。 他也知道,南溪出国后,不见任何人,手机号码也联络不上,社交软件更新状态也都停留在一年前。 南溪过去的细枝末节或者只言片语,都成了陆行简的精神鸦片,能止他痛,止他相思。 可周五晚上那个诡异的梦吓坏了陆行简,他梦见南溪满脸是血的朝他吼:“陆行简,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 陆行简半夜惊醒,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咬着手痛哭流涕。 第二天天一亮,他谁也没说,独自一个人去了韩国。 他怕得要命,怕再也见不到南溪。 陆行简这次见到南溪了。 在医院里。 南溪被车撞了。 陆行简红着眼,看着昏迷中的南溪,像一头暴走的狮子。 医生安抚他:是麻药还没有褪去,再过几个小时人就会恢复过来。 南溪瘦了,头发长了。 可陆行简心口疼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他的溪溪,怎么就能住了院?怎么就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那个叫朴彩珍的来过一次,得知南溪伤势并不严重时,又匆匆忙忙走了。 陆行简找了看护。 南溪睡着的时候,他就进来;南溪清醒的时候,他就去医院外面站着。 一个星期后,南溪出院。陆行简亲眼看着经济公司的车接走了南溪,他才赶到机场,匆忙回了国。 周放接的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好家伙,你一身烟臭味,空姐没把你赶下来已经是普度众生了。说吧,去了那边一个星期,想明白了什么?想好了跟你爸妈怎么解释吗?” 陆行简这七天里学会了抽烟,从刚开始抽烟呛到眼泪流,到后来一包一包的抽。 每次守在医院门外时,他就一根烟一根烟的抽,好像这样,时间才过得快一些。 陆行简嗓子哑得说不出来,整个人走路都发飘:“阿放,我睡一下再跟你说。” 陆行简让周放来接他,是因为他身上刚好只够飞机票的钱,还是红眼航班。现在他口袋比脸都干净。 他这几天饿了就胡乱吃点泡面,渴了喝医院的免费水。所有的钱都花在南溪那,给南溪汤汤水水、买营养品、请看护。 陆行简躺在后座一分钟就睡着了。 周放发了个信息给阮文静和陆海丰:“叔叔阿姨,阿行我接到了,您二位放心。这几天,他先住我这,我会照顾他。” 这一觉,陆行简足足睡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 直到第三天,陆行简一大早起来,洗漱了一番,跟周放说了一句:“阿放,有吃的吗?随便什么都可以,泡面有吗?” 周放突然就心疼他哥们了。他这哥们儿,以前嘴叼着呢。 “你少贫,来哥哥这儿,哥哥还能这么刻薄你?大餐我已经点好了,在来的路上。”周放收拾好那点难受劲,重新嘻嘻哈哈。 陆行简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半天也不见他点火。 周放狗腿子般的点燃打火机,撩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摆,学着旧事伺候人的小厮说话:“爷,小的给你点火。嘿,小心烫着你眉毛。” 陆行简拿下烟嘴,吹灭了打火机的火:“阿放,南溪过得那么苦,我没有资格过得这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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