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看见床上躺的那人,虽然已经卸掉了可怖的甲胄,但面孔和眼睛里的凶悍却还在。 李恒根本不愿意让陌生人靠近自己,只好顾皎拉了他的手出来让大夫把脉,又将伤口的摸样形容出来,或者简短地问他是什么伤,何时伤的。额头的烫度如何,吃了什么,休息如何,口唇四肢和舌头的模样,以及五脏六腑。 一通折腾,所有人都累。 但是无人抱怨。 三个大夫问闻切完毕后,开了个小会商量治疗方案。顾皎本想要去听一下,李恒依然拉着她不放。 顾青山见状,内心颇为唏嘘,只好代劳了。 因屋中人的身份很明显,大夫们不敢像平日治庄人那般潦草马虎,讨论了又讨论。对于外伤的处理明显是没经验的,那么大的口子如何处理,束手无策得很。 顾青山见他们一个个都不敢下定主意,恼恨得不知如何是好。 顾皎安抚好李恒,听着外面隐约的声音,道,“延之,他们不敢治你。” 李恒大约是想笑的。 她道,“你胸口那伤太大了。 “无碍,只伤了皮肉,骨头和內腑都是好的。” “那也得把两边的皮□□起来,不然会一直流血脓肿。” 发炎也能要人命。 李恒半转头,看着她。 她以为他不懂外伤缝合,便解释道,“针,消毒——”顿了一下道,“就是用酒精泡一下针线,将伤口洗干净,然后像缝衣服那样缝起来。等到肉长好了,再拆线。” 只略想一想,便肉酸得痛,且还不知这些乡下郎中会不会麻醉的草药。 顾皎只知个大概,不晓得现在人的接受程度,有些忐忑道,“要不要试试?总比伤口开着,抹许多不知什么的药粉上去要好。” 她以为得苦口婆心劝许久,没想到他居然点头了。 顾皎说,“那你放开我,我出去对他们说。” 说完,她轻轻摇了摇手。 李恒颇舍不得,道,“你快点回来。” 她对他笑一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顾皎出去,三个大夫住口了,顾青山叹气摇头。 她道,“内伤和调养且放在后面,先处理外伤要紧。” 外伤大夫胀红了脸,抖抖索索道,“将军夫人,小人,小人——” “你别怕,我且说一个法子,你照着做就是了。不管将军好不好,与你无关,如何?”那大夫满面犹豫,又有些心动。 顾青山立刻将三个大夫请出去,不知许了甚条件,回来的时候便都好了。 顾皎便将自己记忆中现代外伤缝合一些步骤说了,又去找了些缝衣服的针线来,并剪子。她说的东西野谈里倒是听说过,但没人实操过,均面色各异,怀疑她对将军有甚仇怨。她仿佛没见一般,硬让柳丫儿把东西搬去外间用沸水烫洗干净,又弄了一大桶酒精来浸泡许久。 因她态度坚定,顾青山见李恒也无意反对的样子,便请那外伤大夫照做。大夫无法,只好去了。 然李恒虽只是半躺着,那气魄也足够摄人。特别是那双蓝眼睛看人的时候,恐惧渗入骨髓。 顾皎见主刀的大夫都恐惧,便晓得肯定没麻醉的药物了。她自告奋勇做了助手,去换了身短打,将手至手肘的位置都用酒精洗过,又找了干净的白布将李恒的伤口里外全部用酒精洗一遍。伤口掰开检查,幸他胸肌厚实,没有割断的大血管和神经,里面也没残留的脏污之物。只酒精不小心沾着伤口的时候,李恒忍不住哼了一声,将床沿的木头硬掰下来一块。 众人俱惊,只有她笑道,“延之,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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