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黎山上望下去,山下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不规则地排列着,像夏夜山间的流萤。那是汉军安营扎寨升起的篝火,人数数倍于九黎。 孟灵均裹紧披风,抬手咳嗽了两声,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他立于山前,更像个月下仙人,身姿濯濯如春月柳。 韦懋站在他身后,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若他们攻上来,我们恐怕没有胜算。” “等。”孟灵均只有一个字。 “已经这样持续许多日了,你究竟是在等什么?”韦懋知道孟灵均调兵是出于一片好心,但动静闹得太大了,惊动了后汉两路节度使,已成合围之势。韦懋担心九黎的同时,也担心孟灵均最后无法全身而退。 孟灵均回头笑了笑:“大哥,你派人去山下打听消息,是不是听到,传国玉玺在别处?” 韦懋点头道:“有说在杨信处,有说在江南,有说在契丹,传什么的都有。反而是在九黎的那个消息,没什么人传了。” 孟灵均了然道:“他行动了。” 原来在萧铎心里,姌姌也不是无足轻重的。萧铎若只想要传国玉玺,可以放任别人打九黎的主意,他只需要等待。这样既不用他直接动手,又可以得到玉玺,九黎的生死存亡也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用他的办法,保护了九黎。这样的结果,既是孟灵均想要的,又让他揪心。 姌姌必是为了九黎,与他百般周旋,才能挣得这样的局面。 韦懋不解地看着孟灵均。他虽自小也饱读诗书,但跟孟灵均这样自小长在帝王家的皇子比起来,还是明显逊色的。所以有时候孟灵均的所思所想,他并不太能捕捉到。总感觉孟灵均在跟什么人博弈,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看客。 山下,安远节度使黄观的帅帐中,集了一批将领。黄观在大汉的诸路节度使中,属于要人没人,要势没势的那一流,自己的牙兵都没有番号。不过占着与天雄军是同盟的关系,腰板硬了几分。 一名将士问道:“节帅,我们到底打不打?这样围了大半个月了,朝廷那边也没个响动,到底怎么回事?” 黄观摸了摸胡子,手指帐外:“穆节帅那边不是也没动吗?” “依末将看,穆节帅不动,咱们也别动了!”另一名将士道,“否则我们打了半天,没收拾掉蜀人,反而让他们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呢。” 左右皆言是,黄观却独自琢磨。按理来说,这边动静闹得那么大,邺都那边也该来信了。 山南东道节度使穆林修与安远节度使黄观共挟大汉的东南部边陲,处境地位差不多,两人之间彼此不服。一有风吹草动,双方都是争先恐后,生怕被对方抢了功,失了好处。穆林修同样与天雄军结盟,但黄观有幸与萧毅、萧铎同席吃过酒,便常拿这件事挂在嘴边炫耀,恨得穆林修牙痒痒的。 “节帅,有人求见!自称是邺都来的!”帐外有士兵禀道。 “快请他进来!”黄观起身,看到魏绪掀帘而入,连忙道,“魏都头,你可算来了!” 魏绪风尘仆仆,拜道:“黄节帅,这是我家军使给您的信。我还得赶去穆节帅那儿送信,先失礼。” 黄观接过信,魏绪又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信上所写,黄观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就凭他跟穆林修两个,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占据了人数优势,但真与后蜀交手,胜负未知。毕竟那公子均也不是吃素的,天雄军能打得过,不代表他们也能。 萧铎不让他们打,还因为契丹在北面虎视眈眈。他们这里与蜀兵起冲突,契丹刚好趁虚而入。 黄观连连点头。萧铎纵观全局,要他们止战,是为了大汉着想。不就是和穆林修、魏绪一道上九黎山去劝说孟灵均退兵么?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最后一句,他有点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