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当时太子、大皇子都搭了弓腰射那只白虎。四皇子、五皇子站的稍远,是否有搭弓臣并未看清。臣侍奉太子,当时只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太子小心’,随后一根树枝扔了过来,大皇子射出的箭射中了那根树枝,不知是否因此而偏了,最后擦伤了太子的手臂。” 千户说得很仔细,将自己所有能回忆起来的全部都说了出来。他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喊的那一声,当时自己也因这一声而循声望去,恰好目光对上了飞来的树枝,旋即就见太子受了伤。 树枝是朱常洵丢的,这一点他和朱常治都承认。而且当时朱常洵在丢出折下的树枝前,一手是牵着朱常治的缰绳,根本不可能来得及搭箭。现场也只发现了一支擦伤朱常汐的箭矢,并没有第二支。 难道真是一场乌龙?皇长子根本就是因箭矢偏了,才擦伤了太子的? 这么想着,朱翊钧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他最无法忍受的便是手足相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约,是当时洵儿看错了吧?他本就站的远了些,看错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跳得那么厉害? 朱翊钧拼命地按住自己的心口,想抑制住心跳的加剧。 噗通,噗通,噗通。 朱翊钧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他尝试着想些其他的事情。 不知留在宫里的皇后知道太子受伤后会是怎么个伤心法,她身子本就弱,可万万别就这么病倒了。 还有播州,前几日送来的军报说明军溃败,不知如今调集的大军可有到了。马千乘最是熟悉当地地形,不知可有用心备战。 越想,他的脑子就越晕乎乎的。 郑梦境挑了帘子进来。“陛下这是怎么了?脸色差成这样?”她走过来,替朱翊钧慢慢地揉着穴道,“太子受的是轻伤,太医看过了,没有大碍的。陛下可安心了。” 朱翊钧半晌“嗯”了一声,靠着郑梦境闭目睡了过去。 郑梦境抱着他,慢慢地换了个姿势。因为太子受伤,朱翊钧已是一夜没有合过眼了,此时定时疲惫不堪。听说方才皇长子还在外头跪着求饶,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父亲的哪个都是心疼的。 郑梦境在心里叹了一声,只盼着朱常洛这次可千万别再犯糊涂了。王淑蓉等他大婚就给放出来,能母子团聚,此后虽要就藩,天各一方,但好歹能在走之前看一眼。若是一时走错了路,便是连这一眼都瞧不见了。 朱轩媖同朱翊钧一样,都是一夜未眠。她一直坐在朱常汐的床头,默默地照顾着弟弟。 徐光启陪了她一晚上,到了天亮因年纪的缘故实在渴睡得很,这才叫给赶了回去歇一会儿。此时他睡醒了,便再过来瞧瞧。“太子怎么样了?”他撩了帘子进来,“可有好些?” 朱轩媖勉强扯了扯嘴角,给夫婿一个笑容,“太医来看过好几次了,药也给上了。都说是轻伤,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还不醒。”她摸了摸朱常汐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不知这烧什么时候才能退下去。” “太子向来养尊处优,头一回叫刀剑伤了,自然受了不小的惊吓。”徐光启安慰道,“今日当是就会醒了,你也莫要太过忧心,先去睡一觉吧。瞧你,眼眶都青成这样了。” 朱轩媖摇摇头,“我哪里睡得着。当日离宫时母后叮嘱我千遍万遍,让我仔细太子。我应得好好的。现在太子伤了,等回了宫,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母后。”她苦笑一声,“我同母后都担心太子会因武艺落了下乘给人没脸,谁晓得旁人的气性比他还大,直接就动刀子了。” 徐光启叹了一声,坐在妻子的边上,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朱常汐,心里百感交集。 朱常汐不是他几个皇子学生中最听话懂事,最聪慧的那一个。但仍旧是他的学生。师如半父,如今朱常汐受伤,他心里也很是不好过。只还要劝着比自己更伤心的朱轩媖,才强打起了精神,装作没事人。 不知何时起,舆论渐渐在营地四处传播,不过半日就传遍了。有说皇长子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