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青烟,等徐甫转了十几圈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才慢慢地道“未知老先生来之前可曾知会太子” 徐甫一愣。 罗云瑾转过身,没有再看他。 徐甫心惊肉跳了一会儿,冷汗涔涔,双眼微眯,打量了罗云瑾几眼,转身离去。 一串脚步声响起,两个作道士打扮的清秀小僮从里面走了出来,皱眉问“圣上问刚才谁在外边吵闹” 回廊里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沉默中,罗云瑾淡淡地道“刚才跑来了一只猫,已经赶跑了。” 两名小僮将信将疑,环顾一圈,廊前廊下侍立的禁卫、缇骑、内官个个屏息凝神,没有一个敢插话的,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问,转身回去复命。 罗统领说吵闹的是一只猫,那就只能是猫。 徐甫刚出了偏殿,正好碰到两个过来劝阻他的东宫内官。 “老先生怎么来了这里圣上斋醮之时最不喜欢被大臣打扰您真要劝谏也该寻个好时机。”内官看到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大松一口气,小声道。 徐甫苦笑“我也是急糊涂了” 想当初他还劝谢太傅不要冲动莽撞,结果今天他差点犯了和谢太傅一样的错误。幸好罗云瑾拦住了他,不然他一头冲进去,必定会触怒嘉平帝。 徐甫叹口气。 嘉平帝天天不上朝,内阁大臣十天半个月见不着圣颜,宫里宫外只能通过司礼监批答奏折来传递消息,司礼监牢牢把控朝政。他之前几次上疏,嘉平帝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今早他听说嘉平帝听信钱兴的谗言采用了工部侍郎的治河策略,一时间又气又急又怒,邪火怎么都压不住,赶去乾清宫进谏,又听说嘉平帝在偏殿设祭坛做法祈福,他当即忿然作色,想也不想就往偏殿冲去。 万幸今天陪侍天子左右的人不是钱兴的党羽。 徐甫心有余悸,回到值房。 房中几名官员看他回来了,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徐甫叹口气,走到桌案前,对伏案研究舆图的皇太子朱瑄道“今天老朽太冲动了。” 朱瑄站起身,微笑着说“老先生也是心系百姓。”脸上并无一点责怪的意思,接过内官递上来的茶,送到徐甫手上,温和地道,“先生喝口茶罢。” 温文儒雅,让人如沫春风。 徐甫脸色缓和了几分,接过茶盏。 朱瑄回头继续看舆图。桌案上一片凌乱,年轻官员不断从阁中翻找出记载各地水路、陆路的舆图送到值房里,一卷卷铺开,桌案摆不下就直接摊在地面上。 徐甫喝了几口茶,定定神,上前问“殿下听说刘敬上疏的事了” 朱瑄点点头。 刘敬前几日突然上疏反对宋素卿疏浚贾鲁故道的治河方法,提出朝廷应该先集中物力财力修复开通昭阳湖西南之南阳到留城的新河。若在以往,钱兴一定会支持自己提拔起来的宋素卿,但是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宋素卿的治河工程必然是为朱瑄作嫁衣裳,所以钱兴这一次公开支持刘敬,并趁嘉平帝服用丹药之后神思昏沉之际举荐刘敬,嘉平帝今早已经下旨,命刘敬开始修复新河。 徐甫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浑身打颤贾鲁故道还未疏浚,户部已经几次找借口不拨银子,现在嘉平帝又要户部拨银子给刘敬开凿新河,这不是成心添乱么太子和宋素卿举步维艰也就算了,到最后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他急怒攻心,出了值房直奔乾清宫。 等朱瑄赶到值房的时候,徐甫已经走了,他知道来不及阻拦,只能派两个内官前去打听消息,若是徐甫真的惹怒嘉平帝,他再想办法转圜。 徐甫收起颓唐之色,回过神,道“皇上让刘敬开凿新河,六部大臣未必会通过,兴许还有办法阻止。” 朱瑄垂眸望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唇边掠过一丝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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