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轮巨日,沉入无尽黄沙里。 祝文嘉当天就订机票飞走了,卧室里留下一万欧的现金。 庭霜发现以后打电话问祝文嘉怎么回事,祝文嘉大大咧咧地说:“哥,我不是拿你和嫂子家当酒店,那是给你的,你打工一小时就赚个二十欧,太惨了,这几十天我吃你的用你的都于心不忍。” 庭霜听了就笑:“得了吧,于心不忍也没见你少吃。” “那是,住你那儿我还胖了两斤。”祝文嘉笑说,“没事我就先挂了啊,要登机了,代我问嫂子好。” “嗯你注意点。”庭霜挂了电话,视线落回桌面,那里摊着他还没看完的相册,还有苏屏寄来其他大大小小的东西。 柏昌意的长辈对他这么好,可反过来…… 庭霜躺到院子里的草地上,望了一会儿天空,给祝敖发了条消息:爸,我们再找个时间谈谈吧,就我们俩单独谈。 慢慢来,他想,不能一次性到位就一步一步来。 等了一阵,祝敖回复了:我昨天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不要急着反驳,想个十天半个月,再跟我谈。 庭霜举着手机,盯着屏幕,半天打出几个字,又删了。 柏昌意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庭霜一个手不稳,手机砸到鼻梁上,痛得他直吸凉气。 “你还笑?”庭霜看见柏昌意,蹦起来就往人身上挂。 柏昌意就那么让庭霜挂着往里走,低头开门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庭霜手机屏幕上的字:“想好怎么说了?” “……没有。”庭霜说,“我总不能跟我爸说,别说孤独终老了,说不定我英年早逝,明天就死了。我到底是他儿子,要是这么说,非把他气死不可。” “ting”柏昌意把庭霜放下来,“我们出去一趟。” 庭霜拥着柏昌意的脖子,问:“去哪儿?” “中央公墓。”柏昌意说,“我昨天就想带你去,但是那里晚上八点关门,昨天来不及。” “公墓?”庭霜问,“为什么要去公墓?是谁的忌日吗?” “不是。”柏昌意说,“就是去散个步。” 庭霜:“那,为什么要去墓地散步啊……” “去看看死亡。”柏昌意说,“去谈论衰老,谈论死亡。” 庭霜一怔。 “我早就该带你去。”柏昌意用手指轻轻地梳理庭霜的额发,“衰老和死亡就像玫瑰一样随处可见。我不希望你害怕它们,我不希望当你遇到它们的时候不知所措。” 车开到中央公墓外,庭霜才发现,原来公墓就在老城的教堂背面不远,他其实常常经过这里,只是从来没有注意过。墓园的大理石围墙只及人腰,围墙内还有一圈人高的绿色灌木,站在墙外透过灌木可以隐约看见林立的墓碑与碑前的鲜花。 “这里修得真漂亮,像……花园。”进了墓园,四周静谧,庭霜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墓碑。 长方形的,十字架形的,椭圆形的……一座座墓碑前都种着花,有些还摆了圣经或天使的雕塑。远处有人在给墓碑前的鲜花浇水,还有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墓碑出神。 整个墓园里没有一点恐怖的气氛,只是让人觉得平静。 庭霜停下脚步去看墓碑上的字,1911-1951,一个叫gunter的人已经在此地长眠了六十八年。 年代久远,墓志铭又是用哥特体写就,难以辨认。庭霜看了半天,才试着翻译那句话:“他有四十年……陡峭……而不平凡的时光。”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