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来。 没错,是险恶,不是单纯的野心。野心这东西陆家儿郎各个都有,全都掩藏在自小接受的高等文明和不容有错的教养下。像是陆东深,是被陆门上下公认的野心家,他也从未否定过自己对那把权力交椅的?势在必得。 他有手段有谋略,唯独没有的就是陆起白眼里的险恶。 是一种从不顾及后果、不顾一切走向黑暗的险恶,哪怕是有万丈阳光都无法照进他心里驱走他的暗影。 但这次见到他,蒋璃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平和了很多。以前他笑里藏刀,现如今哪怕他是不笑的,她反而能感受到他内心的起伏。 人有戾气,身上的气息也会变得锋利,今天的陆起白身上染了太多的寒雨气,沾了大自然的味道,倒是清新纯粹了不少。 “听说是我父亲的人。”陆起白跟蒋璃没什么太大的交情,所以犯不上寒暄,开门见山。 蒋璃没料到他会问这件事,微微一怔,而不远处的陆东深也止了话头,走到她身边,顺势环上她的肩膀。 大有保护之意。蒋璃也着实冷,下意识偎紧陆东深,再看向陆起白时眸间淡然,“你是说大漠里的事?也许就是对方临时起义吧,是不是你父亲呢的人不得而知,毕竟那种地方最能刺激人?的贪欲,不是吗?” 他既然能自己问,就说明对大漠里的情况很清楚了,拿着对付外界的幌子来应对他完全没必要。 陆起白不着痕迹地看了她的手,断指掩藏在宽大的衣襟里,他似叹,“可惜了,一双好手。”“不可惜。”蒋璃大大方方地探出左手来拉了拉大衣,那根断指就暴露在他眼前,“一根手指换了一条命,很值得。我这个人最能看清当下情势,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拎得清?楚。” 陆起白自然听得出她的点拨之意。 “太冷了,先回车里吧。”陆东深轻声说。 蒋璃一点头,她本来也不愿意在这多待一分钟。 等她离开后,陆起白看着陆东深说,“果然谁都斗不过你,你最终还是赢了。” “关于棋局,你早就很清楚了。”陆东深声音很淡。 陆起白面无表情,“但是,我爸不信。” 陆东深似惋惜,“那很可惜,你应该早点提醒你父亲。” 陆起白微微眯眼,盯着他的脸,许久后问他,“我爸真的死于意外?” “不然呢?”秋阴凉风过,是瑟瑟发抖的寒意,陆东深一身挺拔于寒凉之中,眉间纵着的始终是风轻云淡。 陆起白没说话,眼睛里染上阴霾。 等警方带走了陆起白后陆东深上了车,车门一关卷了不少寒气进来,但很快就被车厢内的暖风稀释了。 蒋璃摸摸他的手,温暖得很。 车离墓园的时候,蒋璃看着车窗外嗖嗖而过的被秋染红了的林木,叹气,“如果一开始当爹的走错了路,那当儿子的也跟着遭殃了。” 陆东深反握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道,“从古至今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今天坐在交椅上的人是陆起白,那别人也会用这番话来说我和我爸。” 她想想,也对,又叹了口气,说,“可惜了。” 陆东深不明就里挑了下眉。 “如果陆起白不是起了贪心,那现在应该跟景泞挺好了的吧。”蒋璃靠着后车座,车内暖暖的气流教人昏昏欲睡,她想起景泞的脸,挺漂亮的脸。 陆东深轻笑一声,没说什么,给她轻轻按摩受了伤的手指,天一凉她的断指就很容易酸痛。 蒋璃扭头瞅着他,半晌后道,“你说,景泞能等着他吗?” “不知道。”陆东深照实了说,“但是现如今人心现实,景泞又不欠陆起白的,就算不等也正常吧。” 这倒是。 “这段时间除了景泞的妹妹去探监外,还有位高姓的男人,他去探监的次数不少。” “什么意思?那个男人……”“听说曾经是景泞的心理医生,应该是她背着集团私下找的,那位高姓医生对景泞的在乎已经超出正常医患关系了。”陆东深见蒋璃目不转睛瞅着他,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要知道,景泞只是行差踏错,本质上还是个好姑娘,上帝给她留了一道门,让真正爱她的人进来,也是好事。” 蒋璃唏嘘,是啊,这世上的路有千条,人的选择就有千样,一对男女始于孽缘,又结束于两不相欠,景泞想要彻底忘掉过去不可以吗? 可以,谁都不能说这世上的男女关系只有固定的模式。 陆东深又问她,“刚才陆起白问你话的时候你没坦白,囡囡,你在怕什么?” 蒋璃转头看着他,手心里还都是他的温暖,“我担心……”接下来的话不知该怎么说,转念换了说法,“陆起白心思难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东深笑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