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了。”阿林视线盯着书,看了两行,突然移到蜚蜚脸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蜚蜚笑笑,没敢说自己是来偷酒的,但想来也瞒不过阿林。 “二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蜚蜚在烛光下望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读书?” 照她看,二哥跟小时候变化也挺大的,小时候他有些胆小,并且油滑,凡事都躲在大哥身后。可现在,阿爹若不在家,凡事都是他来操持。 而且酷爱读书,一坐就是大半天,完全不像小时候那样调皮。 若能知道他心中所愿,估计就能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罢? “这是什么问题?”阿林说道,“秋闱在即,不抓紧看书怎么行?”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如此重视科考?读书那么累。” 阿林笑笑,摸她的脑袋:“你还小,不明白这些也正常,阿柔都十七了,我再不中,真成大姑娘了。” “诶?”这回答倒叫蜚蜚感到十分意外:“你考中了,跟姐姐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 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阿林干脆放下书,与她说道:“可还记得当时入学时,阿爹所说的话?” “哪句?”小姑娘有些心虚地问。 阿林笑笑,与她说道:“家里现在有钱了,与从前大不相同,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大哥有战功,但远在边关,三弟声名在外,却也恶评不断,阿柔又喜欢做生意……归根结底,躲不开一个‘商户’的称呼。” “这些年,前来说亲的人家,各有问题,想找个十全十美、称心如意的,太难了。”阿林说道,“我不愿你们将就,我江家的妹妹,宁愿在家养老,也能不到别人家受苦。” 蜚蜚愣住了,最爱的酒酿圆子也忘记往嘴巴里送,傻乎乎地望着二哥,眼圈有点红。 “当然,不是说我考中了,就一定能给你们找到好人家,只是,选择会多些。”阿林说道,“与我个人而言也是如此,我若是白身,哪家闺秀敢嫁我?” “怎么还哭了?”阿林帮妹妹擦擦眼泪,将空碗放在托盘上,催她去睡,“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你赶紧回去罢。” “托盘放我这儿就行,明天让文声收。”见她低着头,似乎有心事,阿林笑笑,压低声音与她说,“酒在我手作坊内,你去找罢。” 蜚蜚眼睛亮了亮,却没想象中高兴。 进去翻到一坛红曲酒,用小壶装了带出来,二哥仍在写文章,她看着颇有些不是滋味,在他门外站了会儿才走。 红曲酒颜色通红,要用琉璃盏装才好看,她房中刚好就有两盏,是去岁过生辰时,三哥送给她的。 她酒量不好,自然就不在意下酒菜这些,心情沉重地往院子里走。 不醉在外间呼呼大睡,并未察觉她的离开,阿柔房间也早就关了灯,没什么动静。 月色正好,埙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蜚蜚推开院门,正欲回房拿杯子,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她,很显然,是一个男人。 若不是今晚月色好,她又在夜间走了会儿,适应了黑暗,估计发现不了。 一想到当日顾瑾城诛杀刺客的场面,蜚蜚就不敢动了,手抵着院门,不知道该喊人还是该装没看见。 “吓着了?”那人自然发现了她的存在,见她许久不说话,便开了口,“胆子比兔子还小。” 声音很年轻,充满邪肆,不是顾瑾城还能是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