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也似地走了。 这天,余玫想了很多——如果她能弄到药,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她们又没错,为什么要自己去死?还不如投在井里…… 村里只有一口井,所有人都靠它吃饭。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她就控制不住地思考其中的可行性。唯一的问题是,她前面二十多年受的教育,让她下不了决心去做这样的事。 晚上,她告诉冬生:“那个被关着的女人,想要耗子药。” 冬生呆了呆,沉默地做着手上的事,好久才说:“我明天去镇上。” 他买回了药,放进一个装杂物的鞋盒里,对余玫说:“你小心一点。” 余玫急道:“这是杀人!” 冬生愣了一下,对她的反应不意外,带着谅解,但感到一丝孤寂。 “我来。”他将鞋盒盖上,“我一定送你走。等多攒一些,投到井里。” 余玫倒吸一口气,赶紧捂住嘴。 “你就当不知道,万一被警察抓住,都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那你怎么办?” 冬生也不知道怎么办,喃喃地说:“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余玫急忙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 但是,余玫没法对村里的小孩下手。 杀其他人,她可以当自己在报复;杀孩子,那是滥杀无辜。 村里每年都要办几件大事,结婚的、做寿的、办满月酒的、办丧事的……每当这种时候,全村人都会到齐,冬生决定把药下在饭菜里。 “到时候,你把孩子锁在教室里。”他对余玫说。 可是,还没等到这一天,他自己先出事了。 村里有人盖房子,用石头砌的,他被叫去帮忙,抬石头时支架倒了,他整个人被石头压住。 村民慌慌张张地把他抬回家,他浑身是血,嘴里也不停地冒血。 他这是内伤外伤都有,余玫想送他去医院,村民居然不肯! 没有人愿意帮忙,他们冷静地告诉余玫:“他活不了了,你准备后事吧。” “他能活的!”余玫大叫,“去医院就行了!” “这里到镇上要两三个小时,到时候血早就流干了。你看他的样子,肯定骨头和内脏都坏了,就算有命赶到医院,你也治不起,还不如留着那钱好好养你和孩子!” 余玫一听,猛地抬头看着他们:“你们想吃绝户?!” 冬生的父亲是做生意的,但赚的钱基本拿来盖这两间砖房了,后来他出车祸死了,肇事方赔了十万。村里人见冬生是傻子,老早就打过这钱的主意,还有这房子和地基。 现在,他受了重伤,大家都盼着他死吧? 冬生躺在地上,因为疼痛而呻.吟。他不说话,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余玫。 村里人听了余玫的话,脸色很不好看,但居然没人反驳。欺负傻子、欺负将死之人、欺负即将到来的孤儿寡母,他们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他们甚至不再做样子,直接走了。 余玫绝望地哭起来,想扶冬生去医院,但又不敢碰他。 她收回手从地上爬起来:“我去叫医生——” “啊……”冬生发出一道声音,手指动了动,望着她张开嘴。 余玫急忙伏下去,哭着问:“你要说什么?” “药……”他说,“别忘……” 余玫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不……” “密、密码……”他说,“钱的……” “你别说了!”余玫哭道。 “安……安安生日。”安安是余玫女儿的名字,取平平安安之意。前不久,他才去镇上改的密码。 “我知道了……”余玫点头,“我去叫医生。” “别……”冬生痛苦地说,“你……陪……陪我……等……等你……回……你……见、见不……” 等她回来,他就死了。有些人盼他死,已经盼了很久。这个村子,没有一个好人! 他很快死了,村里人倒是来帮忙,给他洗干净血迹,给他装殓,把他抬上山埋在土里。 余玫没再哭。她只是个被拐来的女人,不该对这里任何人有感情。 回到家,祝母和另外两个女人来看她。 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掏出近两千块钱:“这两天麻烦大家了,该请大家吃个饭。我不会这些,你们帮帮我吧?” “好说好说……”祝母赶紧把钱抢过去,另外两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数钱。完了,她不自在地笑:“这……怕有些不够吧?” “家里没有了,我过两天去镇上取。” “也、也行。”几人急忙走了。 当天晚上,有人来敲余玫的门。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