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区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她照顾了你那么久,对你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却因为私怨开出这样一份具有误导性的病历。我之所以如实告诉你,一是,因为病人对自己的病情有知情权,二来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江圆是个聪明、有潜力的女孩子,我不希望怨恨毁了她。” “你就这么告诉了我实话,不怕我去举报她?”林老实瞥了廖主任一眼问道。 他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出来,倒让廖主任放心了不少:“我看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希望你跟江圆真诚地道个歉,将这件事说清楚,解开她的心结。以后她还要从医,如果因为这件事对病人有心结,有偏见,是没法做一个好医生、好护士的。至于举报、投诉,你举报投诉我吧,我才是医生,没有我的允许,她改不了病历。” 林老实定定地看了廖主任一眼,心里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了,为了把江圆拉回来,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我答应你。另外那封举报信不是我写的,我一直很感激江圆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林老实给廖主任吃了一颗定心丸。 丢下这句话,他拿起病历和检查单,找出泌尿检查那一页,将它撕得粉碎,揉成一团,夹在了病历中,拉开门出去。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何春丽马上迎了上来,紧张地看着他:“阿实,医生怎么说?” “我身体恢复得很好,没问题,走吧,回去了!”林老实捏着病历,没有要给何春丽看的意思。 何春丽心里跟猫爪子挠了似的,目光几次三番落到林老实手里那份检查报告上,可林老实就是视而不见,而且还加快了步伐。 何春丽连忙跟上去,等走出医院大门,林老实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对何春丽说:“我忘了,刚才检查的时候把手表落在诊室,我回去找,你在这里等我。” 这时候手表可是个奢侈品,一只要好几百块钱呢,何春丽本想跟着林老实一起去找的,可林老实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把手里的病历塞到了何春丽手里:“帮我拿着。” 有了这东西,何春丽就再也没心情进去找他了。 用病历拖住何春丽后,林老实快速回了医院,在三楼的一个注射室找到了江圆。 等打针的病人出来后,林老实马上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请坐,你……”江圆把废弃的医疗器具丢进垃圾桶,抬起头就看到林老实,诧异地扬起了眉,“怎么是你,找我有事吗?” 林老实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快速切入主题:“小江,刚才廖主任都告诉我了。” 江圆眼神中闪过一抹错愕,手不自觉地攥紧,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林老实的眼睛。 看来她也知道这么做不对。林老实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什么?” 江圆咬住下唇,沉默了几秒,闷闷地说:“没错,我猜到了,你身体没问题,肯定是骗她的,所以我故意修改了病历,误导她。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就是气不过,她无中生有,污蔑我,把我好好的人生搅得一团乱,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回去?以德报怨的那是圣人,我就只是个小心眼的普通人。” 林老实能理解她的怨气,换了他也不能忍。 叹了口气,林老实说:“小江,没人要求你以德报怨。你怨恨何春丽我理解,凭她做的事,你就是把她套麻袋揍一顿也不为过,但如实告知病人的病情,是一名医务人员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公是公,私是私,你为了她违背自己的行事准则,突破了自己的底线,这样做你开心吗?” 并没有,毕竟做了不该做的事,哪怕知道能让何春丽不好过,江圆心里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畅快。 沉默了一会儿,她用尽平生的力气,小声吐出六个字:“对不起,我错了。” 林老实起身,走到门口握住把手时又停了下来,转身,朝江圆鼓励地笑了笑:“小江,你年纪小,考虑不周全,做错了事也没关系,知错就改就行。记住,不要为了这种人,毁了自己干净的手,在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不值得!那份病历我已经撕了,你值得有个更美好的人生!” 江圆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对着林老实远去的背影,张嘴,无声地说:“谢谢!” *** 何春丽打开病历,从头扫到尾,都没找到泌尿系统检查的信息,只在中间翻到一团撕碎的病历。这一页究竟写了什么,林老实为什么要把这纸给撕了。 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何春丽仍不死心,她想听听医生怎么说,也许以后还能治呢?何春丽蹲了下来,把碎纸铺在白瓷砖花台上,一块一块地拼,刚拼了十几块,离拼凑整齐不是特别远的时候,忽地一阵寒风刮来,将碎纸给吹得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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