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顺扭了头要走,璎珞从袖中抽出一根银簪来,上头嵌着珠花。这是旧年的时候,史顺送她的,那时候他喜欢她,喜欢这个如樱花一样标致娟秀的姑娘。他以为她的心如他一般,艳如桃李,爱之灼灼。 结果错了,她的确在爱恋一个人,但并不是他。 史顺侧眼看璎珞,“你欲如何?” 璎珞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等着我做甚么?”史顺鲜少这样咄咄逼人。 璎珞说:“我不想骗你,不想骗你的。但我不骗你我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 “是啊,活不下去。我如果不和你交好,我怕姑娘心意一来,随意打发我嫁了。我不和你交好,我怕大家冷眼看我,觉得我是攀高枝失算了,跌了下来。我不和你交好,我便在大姑娘面前,也不那么重要。我......我走错了路,我不和你交好,寸步难行。” 女人面上又要垂下泪来。 史顺道:“明明知道是错了,你还不打算回头吗?” “嗤”,璎珞笑起来,她穿嫩黄的小衫,手里捏着翠色的帕子,笑得张狂,“回头?回哪里去?嫁给你,你爹同意吗?” 她一直在笑,简直要笑弯了腰,“自打我这回从扬州城里出来,我就没打算再走回头路。我要嫁给他,我必须要嫁给他!大姑娘不同意又如何,张氏不同意又如何,黄莺怀了孕又如何?她们一个个的,都只有滚开的命!” 史顺一把抓住她手臂,“胡说甚么!你疯了?” 璎珞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疯了?不,我没疯。若不是我的那瓶子药,黄莺早就进门了。哼,当初鸣柳阁响当当的花魁,如今还不是在外头住着等着生孩子。” 史顺瞧她,“什么药?” 璎珞低头甩了甩帕子,叹口气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大姑娘当初被老爷打了板子,黄莺的确来送过药,她也的确来送了两次,太太总之是个不管事的,她糊里糊涂的,可我不糊涂啊!黄莺拿来的东西,我怎么会动,所以当时那药根本就没拿给大姑娘用。大夫不是说了,病重之人,内服外用,都有规制,切忌随意用药。你说,黄莺拿来的东西我怎能抹到大姑娘身上去?” 史顺睁大眼睛,“你冤枉了黄莺?” ‘哧哧’,璎珞发笑,“冤枉?我的老天爷,她本就害得大姑娘被老爷打板子,怎么能谈得上冤枉她?” 璎珞道:“还是多亏她送了两回药,要不然大姑娘也不会再将我从太太手里要回来。这一桩,的确是要多谢她的,多谢她这样愚蠢,才让我看见了机会。” 史顺瞥璎珞,“你就不怕大姑娘知道了真相容不下你?” 璎珞勾着嘴角,低头一笑,“容不下我?我只怕大家伙知道了真相,霍家也好,史家也罢,到时大家容不下的是她。” “甚么意思?” 璎珞呼出一口气,甩了甩帕子,“不可说呀,不可说。秘密都说出来了,还有甚么趣味?”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长章... ☆、渡春风 正月底里, 璎珞在窗下结络子玩, 石榴撩开帘子冲进来,一阵风似的, 她拉起璎珞就道:“不好啦,璎珞姐姐,你快来, 扬州府来人了!” 璎珞手里正在结一个酒黄的丝络, 酒黄的线穿成一个万字,中间竖着放了五粒小小的黑珍珠,浓深的酒黄裹着莹润的黑珍珠, 很是漂亮。石榴一把扯开她手上的络子,“璎珞姐姐,快别结了,人都到门口了!” 说罢, 又问,“大姑娘呢,大姑娘去了哪里?” 璎珞抬头, 说话温温柔柔的,“你别急, 到底是谁来了?” 石榴喘口气,手指着外头, “是新......新进门的那个......” 璎珞道:“是柳姨娘?” 石榴点头,“是她。不,也不止是她, 还有太太,太太也来了。” 璎珞微微蹙眉,石榴将她一拉,“我的好姐姐,快跟我来,刚刚就到了巷子口,这会儿定要到门口了......” 来的果然是张氏和柳丝丝,史顺在门口站着,朝马车里又看了看,倒是没瞧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