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建造改部的圣旨不日就传到了工部,随之而来的,是刑部尚书兼银引司副指挥使余潮生回京的消息。 余潮生离京时,随十万大军,声势浩大。他回京时,十万大军还在西北,但他依旧吸引百官注目,因为他带回了四个罪官。 余潮生:“银引司宣正王霄、主事梅胜泽,幽州飞骑尉梁焦、钱圩。先将这四人关押到刑部大牢,待本官禀明圣上后,再做安排。” “是。” 余潮生带了四个罪官回京的事,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盛京。 当夜,余潮生登门拜访自己的恩师徐毖。师生二人促膝长谈,一夜未眠。 第二日,余潮生便写了一封折子送了上去。所有官员的折子都要先经过勤政殿的审批,才能送到皇帝面前。如今负责查阅二品官员奏折的人是右丞耿少云。耿少云并不属于徐党,也不是王党,他是皇帝的心腹。 拿着余潮生的奏折,耿相心中犯难,左右踌躇。 最终,他还是将折子递了上去,送到皇帝桌案前。 赵辅算是个明君,每日勤政殿送上来的要紧的奏折,他都会第一时间翻阅。如今他打开这奏折后,眉毛动了动,神色飘忽不定。 余潮生的奏折上写的是,王霄、梅胜泽等幽州官员行踪诡谲,似有暗动。 这四人如何行踪诡谲,有什么暗动,皇帝当然是知道的。这四人都是苏温允和唐慎亲手安插在辽国、幽州,要去谋辽的密探! 赵辅将这折子放在桌上,也不说召见余潮生告诉他实情,也不下旨让他放了这四人。皇帝琢磨许久,他总觉得余宪之不像是个为了这点小事,就兴师动众将四人朝廷命官绑到盛京,还押入刑部大牢的人。 “是有什么后手呢?” 余潮生此人,如他的恩师徐毖一样,行事向来缜密,不求狠快,但求不留遗患。 他并没有直接上书禀奏皇帝,说这四人和尚书右仆射兼银引司指挥使王溱来往密切,因为他还要观察,皇帝对此到底知道多少。 赵辅看了他的奏折后,早朝时并没有多说一字,仿佛没看见过那封奏折一样。 余潮生立即明白:这事皇帝是知情的! 那皇帝到底知道多少?难道说,王溱与这四人的来往,王溱在西北和辽国的部署,都有皇帝的授意? 左相府中,余潮生思虑再三,道:“学生觉得,王子丰不应当掺和在此事中。圣上对王子丰信任有加,但圣上生性多疑,不喜大臣大权独断。先生您不必说,您向来不喜揽事上身,您向来教导宪之,为官需衡量有度。而前任左相纪翁集,纪相算是大权在握,但他也从未做到过如今王子丰这样的手段。学生以为,纪相所为,便是圣上所能容忍的极限了,而王子丰此刻已经越了界限。” 徐毖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道:“不错。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去做?” 余潮生想了想:“既然要与王子丰为敌,不若做得更果决些,若不一击致命,待王子丰卷土再来,就是后患无穷。学生打算先审讯那四人,务必在圣上面前好好参王子丰一本,让他无法翻身。” 余潮生的举止瞒得住许多人,却瞒不住右相王诠。 王诠散了朝后,立刻找到自己的侄儿,开口便是:“你竟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那余潮生已经写了封折子送进垂拱殿,给圣上瞧见了!你就不怕他在奏折中随意编排你?” 王溱晃着一把白锦折扇,笑道:“叔祖是见过那封奏折了?” 王诠被他晃瞎了眼,语气略有不善:“当然没有。审阅奏折是耿相的差事,我与耿相交情一般,如何能得知那奏折里写的是什么。” “那急什么。” “你……!” 王诠被自己这个侄儿气得够呛,可王溱却一展折扇,道:“叔祖不必如此担忧,若是现在都忧愁了,往后可如何是好?圣上是昨日看到的那封奏折,但是今日早朝他并未发落我,所以那折子里定然没有提及我。” 王诠思考了一会儿:“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怎的知晓,那余潮生昨日不说你的事,明日就不在早朝上直接弹劾你了?” 王溱直接笑了出声,俊雅至极的面庞上带着笑,双眼也因为含笑而璀璨如星:“叔祖,丰向来觉得,对任何人,知彼知己,才可百战不殆。余宪之与我是同榜进士,既是同榜,我如何不关注他?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晓,我早早注意起他这个人了。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