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这么激昂了。 “沙场凶险,孤看你是没想活着回来。” 楚修浅笑着,“命由天选,何叫我没想活着回来,太子殿下可真会说笑。” 说着,楚修笑意又淡下,深沉道:“若能去北漠见她一面呢。” 要找到她不难,只不过是怕被她厌恶,更怕见着她身旁有了别人相伴,也怕扰了她的清静。 楚川起了身,负手走到亭栏旁,望向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孤差点以为你打算放下了。” 楚修沉默许久,怅然道:“我看满城烟火,看万里河山,无一不是她,如何放得下。” 楚川神色微怔,双手垂在身侧,他又如何不是呢,寻那人千百回,却如石沉大海。 楚川长叹一声,最终道:“别给我死在北狄了就好。” 楚修回道:“你也别太小看我。” 楚川转过身来与他对视,楚修一笑,将那杯中斟满酒,“不是来喝酒的吗。” 楚川无奈摇头,回到石桌旁,掀开衣摆坐下,便端起那酒杯。 楚修轻睨一眼他的眉目,这几年楚川变得稳重许多,退去以往的轻佻,忙于朝堂之间周旋,少有玩乐。 “说说你吧,何时立太子妃,众朝臣又开始催了,你是大辽太子,早日成婚较好。” 楚川些许低落下来,抿了一口酒,“可孤……还没寻到她。” 楚修挑了下眉稍,“莫寻到她时,早已嫁做人妇,你还是一个人。” 前世晚年找到楚川时,他和宋云正在湖边钓鱼,过得太惬意,还说他是孤家寡人。 听言,楚川心间一紧,捏着酒杯的手指些许用力,那孤饶不了她。 这么些年,翻遍大辽也没她,若给他逮到...... 忽咔一声,楚川回过神来,手中酒杯已裂。 气氛些许安静,二人相视一眼,楚川收敛心绪,面无表情地将那碎裂的酒杯扔下。 亭外虫鸣声清脆,楚修也不再多言此事,起了身,“夜深了,早些回去吧。” 说罢,楚修走出长亭,背影渐行远去,消失在月色里。 楚川轻瞥一眼指尖,渗了丝血。 转眼已是三年,竟找了那小琴娘三年,自她走后,心间空一处,什么都填不进去。 …… - 是梦。 那是一片狼藉残红,寒风肆虐,似乎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孟婉一袭粉裳站在其中,一尘不染的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环顾着遍地的尸首残骸,血流成河。 此番景象,不禁让她身子轻颤,心绪不安,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直到望见这片沙场之中,半跪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他盔甲残破,手持一把矛枪深插入地,低着首,看不清面容,似乎早已死去。 孟婉微怔,见着他,心微安定下来,提着衣角越过脚下的尸体,本能地缓缓朝那男子走去。 在他的身前停下来,忽一阵寒风刮过,男人摇摇欲坠,最终倒在地上,容颜映入在孟婉眼里。 他脸庞上染着血,眉目深邃,早已没了气咽。 孟婉身形震了震,惊谔地望着男人的面容,泪水夺眶而出。 莫大的痛楚袭来,她喉间哽咽,说不出一字。 他是…楚修…… - 一梦惊醒来。 孟婉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满头细汗地喘息着,神色仓惶,眼角带着泪。 淡雅素净的闺房内,寂静无声,已是清晨,初阳透过窗户照进来。 直至良久后,心中痛楚渐渐淡下来,孟婉微微失神着,手指轻颤。 又是这个梦,每次惊醒来,她都久久不能平复。 孟婉掀开锦被,轻拭眼角的泪。 岚月别院大火之后,孟婉和娘亲来到北漠,远离了临城的所有和楚修。 半年后,娘亲与景将军成婚,她成了这北漠将军府的大小姐,北漠虽不及临城繁华,但也自在安定。 如今娘亲已为景将军生下一子,一切都美好圆满,自由自在。 而孟婉也快要将往事尘封,可近日来,她又开始时常梦到楚修,是她不曾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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