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像是海上的泡沫被狂风吹破,又像是屋檐上一点点汇聚的雨水落到了泥土被击打出来的水洼里。 那几张纸,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整束的百合花。 方振尧后退了一大步,差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旁边的楚医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转头问,“方医生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快速地把桌上的那束花扔到了桌子下,顺手拿起了手机,“有人给我发了张搞怪的照片,吓我一跳。” 楚医生笑了笑回过头去,没再多问。 方振尧却再坐不住,他伸手去试了下手机,还是手机;去拿茶杯,没有变化;拿起钢笔,也安全;可他再去碰纸盒,立即就变成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 温室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花供应不错,但这种明显是一棵树上折下来的桃花,在冬天一般也是少见。 他直觉这种诡异的事情的发生和他和章歆冉共用身体的事情有关。 那么,是因为他们长时间没有共用身体了,还是说,之后他们也不用共用身体,但是新的变故产生了? 方振尧拿了手机出办公室,站在走廊里就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响了许久才被接通,章歆冉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刚睡醒。 方振尧三两句说了刚才遇见的情况,急急发问,“……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唔,”章歆冉的脑子刚醒过来,加上刚才听见的语速又快,事情又奇特,她一时半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现在手很冷,算吗?” 从被窝了伸出来打电话,整只手连着肩膀都要冻僵了。 方振尧干脆地就挂了电话,他绝对是病急乱投医,才会把电话打到了更不靠谱的人那里去,都是因为之前听她说了什么,这件事也只能和你说的鬼话。 开着的窗户边正好是医院花了不少钱种了各类四季植物的后花园。寒冬腊月的,其他落叶植物都衰败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冷冽的气温下曲曲盘旋。腊梅却到了正当的好时节,舒展着的枝条上挂满了或含苞,或怒放,或半开半合的梅花。 一根枝条伸到了窗前,三两点红梅还蜷缩在花苞里。 方振尧站着看了一会,从窗户的反光上确定的左右并没人在注意这边,犹豫了又犹豫,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下梅花苞。 “啪”的一声,细微得像是根本不存在,但那上一秒还含苞的梅花已经展开花瓣,在寒风中轻轻地抖了两下,散发出细细的梅香。 他回到办公室坐下,可刚刚在窗户边吹了冷风,回到空调的温暖包围中坐了还不到十分钟,就干脆地打个了喷嚏。 而且一个接着一个,接连不断。 他手伸过去就要抽纸。 “刷”的一声,伴随着纸巾被抽离纸盒的声音,那张纸巾也飞快地变成了一枝薰衣草的花枝。 方振尧抬头,从他打喷嚏时就下意识闻声转头的同办公室的一个女医生正好目睹了这一神奇的变化,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语调中充满了惊奇,“方医生你居然还会变魔术。” 方振尧捏着那支薰衣草的花枝,一时间放下不是,拿起来也不是。他只好强作镇定,点头顺势下坡,“是,之前刚学的。” “刚学就能变花了?道具是藏在哪里的?我听说很多魔术都是障眼法,要靠手速快练出来的。”女医生明显是来了几分兴趣,还站起身走来近距离观看,“刚才太远了,方医生再来一个试试。” 其他几个医生也伸长了脖子,对同事掌握的新技能感到万分的好奇。 方振尧有些骑虎难下,但这时扫兴或者改口显然更尴尬,只能伸手拿过一支笔,“我也只学了雕虫小技,有时灵有事不灵的,也就哄哄人而已。” 说话的功夫,那支笔在他手里变成了一朵浅粉色的康乃馨。 周围相当一致的一声“哇!” 楚医生已经站了起来,走过来接过了那朵康乃馨,左右看了看,“真可以啊,小方。” 他早就过了四十,作为前辈,叫一声“小方”也不为过,但此小方虽非彼小芳,音却是一样的,让人一听就想到了当年曾盛行一时的那首老歌。因为其中关系到男子气概,在方振尧表示过反对之后就很少出现了,这次显然是赞叹之下脱口而出。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新学来哄女朋友的吧?”楚医生平时就爱开玩笑,这次难得逮到了平日里最一本正经的方振尧“不务正业”,更是揪着不放,“刚才出去也是打电话给女朋友吧?我看你出去时还一脸沉重,回来时心情就松快了些。什么时候找的,我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