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终于松了手,垂眸抚弄着自己的指甲,语气寻常道,“已经是大爪子了。” “殿下觉得嬷嬷刚才的想法怎么样?”年嬷嬷认真筹谋起来,“同姓成亲倒有些讲究,要是辛家那边不好处理,殿下可以给奴奴再赐个姓,甚至能让陛下赐他皇姓!楚鞘楚鞘,也好听。” “嬷嬷呀,你怎么天天想着做媒的事?”楚言枝坐直身子,仍然揉着自己的指甲,眸子半垂敛着。 年嬷嬷笑笑:“我放心不下他啊,眼看身边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有了归宿,唯独他什么都没有。以前想着殿下能一直要他护着,现在殿下又不肯要了。他不成家,总不能就这么孤孤单单地一辈子到死。” 姚窕点头道:“这话不错,狼奴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能真让他将来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现在距离婚期还有大半年,枝枝在外面也帮他物色物色。” 楚言枝点头应下了。 想想也是,只要他们互相成了家,以后当然不会再犯错。辛小姐……辛小姐是个很好的人,他们要是真的能互相喜欢,在一起挺好的。要是辛小姐不喜欢他,也很正常,谁会喜欢一个小奴隶,到时候她再让人找身家合适些的。 怕楚言枝睡得太晚,影响第二日及笄礼宴的事,姚窕和年嬷嬷回正殿去了,交代宫婢们明天一定要准时叫醒楚言枝。 楚言枝放开了发红的指尖,伸手去端那半盏牛乳喝,红裳忙拦下:“这都凉透了,奴婢让人再端盏热的来。” 楚言枝拂下帐子,靠着迎枕将被子拉到腰部盖好,看宫婢们来往收拾,却想到那天在灯楼上,狼奴说只要有他在,殿下随时想喝多温多烫的茶水都能立刻喝到。 狼奴这两天一直在后院,很少到她跟前来,说要为她准备及笄礼物,等明天她从坤宁宫回来了,夜里就来找她。 大家都为着她及笄礼宴的事紧张忙碌,楚言枝却觉得平常。除了大姐姐楚欣的外,她已经参加过上面五位姐姐的及笄宴了,大体的流程都已熟记于心,到时候还会有礼官在旁边提醒,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有点累。 宫婢把热牛乳端来了,楚言枝满盏饮尽,这才叫人熄了灯,躺卧下来。 翌日不等红裳领人唤她起来,楚言枝就已睡醒了。她从床上披衣坐起来,听着滴答滴答的更漏声,推开了朝西的那扇支摘窗。 约莫是四更时分,月亮的轮廓被云层遮掩得有些浅淡,凉风吹拢而来,楚言枝捧脸看了一会儿。 外间那起了些动静,楚言枝才放下窗子,重新卧回床榻,等红裳来唤她起身。 宫婢们都进来了,喜气洋洋地对她说着吉祥话,绣杏依然是话最多的那个,叽叽喳喳词都不带重样的。 楚言枝也同她们玩笑,梳妆之后,由她们扶着坐车辇去往坤宁宫。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姚窕亲自为她插笄,她行再叩之礼后由红裳和礼官引着朝各方再叩首,最后去往东暖阁换下及笄礼服穿上轻便衣裙陪席。 二姐姐婚姻美满,被安排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笑说当年她及笄的时候是在夏天,热得她浑身冒汗,衣裳都汗湿了,还不敢多挪多动,难受极了,不像她和三妹妹,择了个好时节出生,不冷不热的,舒心得很。 楚言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话,抿唇笑笑就不多言了。 楚姝和对面的两位长公主倒相处得不错,楚言枝陪二姐姐坐过一会儿后也过去同她们闲聊了。 礼宴终于结束,等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后,楚言枝才踏出了坤宁宫。如今昼短夜长,夜色已然微沉。 临要再上车辇回长春宫时,楚言枝往坤宁宫后花园的位置看了眼。 她记得那里有个荷塘,夏天时菡萏亭亭,迎风招展,她后来还把那蜻蜓立在瓣尖的情态画成绣样绣了出来,做了柄绸扇送给皇奶奶,皇奶奶很喜欢。 二姐姐及笄宴那天,狼奴被他师父领回来了,她不让他跟着自己,他还悄悄跟,结果被她发现了。 当时她坐在檐下的大石头上,裙摆与披帛都随意地散在上面,狼奴立在烈阳下垂眸看她,又缓缓蹲下身,将下巴靠在她的膝盖上,仰着脸说想她。 他眸子本就生得黑,一经阳光直射,便显出一抹剔透的琥珀色。他乖乖蹲在那任她揉脸揉下巴,偶尔还要舒服地哼两声,真像小猫小狗。楚言枝当时想,她养了一个还挺可爱的小奴隶。 一晃好多年过去,二姐姐的二女儿茵姐儿都在咿咿呀呀学说话了。 回到兰心阁洗完澡,楚言枝把人都遣出去了。今天起得早,回来得晚,中午又没歇晌,红裳料她累坏了要多休息,搁下温牛乳后就要到外间去守着。别的宫婢睡得沉,今日又都累着了,怕楚言枝唤人他们听不见,红裳便想连守几夜。 “红裳,你今天陪我走那么多路也辛苦了,回厢房睡去吧。今晚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