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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潘小园连忙安慰几句,说他“正当壮年”什么的。

    忽然想起一事:“林教头,大宋的禁军,真的有八十万吗?”

    林冲抬眼看她。饱经风霜的朴实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得的愤世嫉俗。

    “呵,那八十万,是把工匠、伙夫、乃至吹号的、唱曲儿的,都算上了。”

    潘小园暗暗叹口气,又问他:“听说多有克扣军饷伙食的?”

    林冲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不是我管的事,但那些士兵训练起来,没几个气力足的。”

    难怪有林冲这样的教官,却依然打不了胜仗呢。

    再打听几句,对大宋的军队现状有了更深的了解,再想起岳飞,不免更加悲观。

    “那,依教头看,要想……强兵强军,该从何入手?朝廷里有可结纳的人吗?”

    林冲摇头笑道:“我如何知道!我要是知道该结纳谁,落得到今日的地步?”

    才想起来,林教头是什么性格,山上头一个不爱多管闲事的。

    她默默点头,谢了林冲,行礼告别。

    最后带着贞姐儿,直奔鲁大师的居所,顺便观瞻了一下隔壁,自己“故居”的模样——眼下似乎被改为裁缝铺的一部分,一群小媳妇在里面飞针走线呢。

    院墙外面几株垂杨柳枝繁叶茂。鲁智深在院子里练拳,哼哼哈哈的声音传到半里地之外。走到近前,鲁智深在里面每打一拳,潘小园在外面,就觉出脚底下地震来。

    听得有人来访,大和尚赤着上身,浑身冒着蒸汽,脖子上搭条毛巾就出来了。看到是“孤儿寡母”,哎唷一声,有点局促,却也想不到回去披件僧袍。

    潘小园只好向半裸鲁大师合十行礼:“师父近来安好?”

    鲁智深呵呵一笑:“挺好挺好!——打了几场官兵,惬意得很!”

    忽然看到她身后的贞姐儿,高兴得上去揉她脑袋,评论道:“胖了。”

    贞姐脸红透了。

    潘小园没法说他。贞姐在东京这一阵子确实伙食不错,早没有原先那瘦骨嶙峋的样儿了。但是对小姑娘哪能说这种话,顶多是个丰满圆润就行了嘛。

    但小姑娘以德报怨,跟潘小园互看一眼,怯生生说:“大师父,我跟六姨凑钱,买了东京白矾楼出的银瓶酒给你尝。”

    确实是凑钱另买的。原先潘小园低价抄底的那些早就卖光了。

    一桶酒让小喽啰搬过来,鲁智深就把贞姐忘了,鼻子抽抽,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洒家喝过这酒!当初在东京,那几个小混混拿来孝敬洒家过,哼,不过后来让洒家问出来,是偷人家酒楼里剩下的……”

    潘小园连忙说:“这一桶是新鲜的,绝非剩酒。”

    鲁智深乐开花,连忙蹲下去看那酒桶靥口。他没见过京城里这种运酒的桶,冒冒失失把那靥口塞子一拔,里面酒液滴滴答答的就下来了。鲁智深大惊,不能浪费,赶紧嘴巴凑上去接。

    这回贞姐终于忍不住笑了,捡起那塞子,给他塞回去。

    鲁智深不情不愿地说:“洒家就是想尝尝。”

    东西送过了,叙旧也叙了,潘小园说不打扰师父练功,拉着贞姐告辞。

    鲁智深忽然说:“喂,等等。”

    指着贞姐问:“你会算数不?”

    贞姐连忙说会。潘小园在一旁无话可说。这和尚竟然不记得她过去在山寨里是干什么的。

    鲁智深笑道:“正好,洒家这两天忽然想算算,上梁山之后那些进项,比过去在二龙山多了还是少了。手底下人算不明白,你来帮个忙。”

    潘小园扑哧笑了。大和尚跟武松一个德行,从来不在意身外之物。武松还有她帮忙留意着,大和尚没人管,这会子想必是终于觉出自己的财务状况一团乱麻了。

    贞姐十分乐意帮忙。在东京见过世面,开了眼界,奇形怪状的人也见多了,眼下一点也不怕他了。

    鲁智深亲自给搬来一个小板凳,让贞姐坐院子里,这就笑嘻嘻的指挥小喽啰一个个的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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