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懒得提醒他,那石碑上写的是蝌蚪文,他可看不懂。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写的是寻常字儿,大和尚也识不得三五个。 果然,鲁智深瞪着眼睛看了半晌,才发现半个字不认得,骂一声直娘贼,自己走了。 被鲁智深这么一勾,武松却忽然也好奇起来。石碑一直被供得高高在上,他扫过一眼,可却没看仔细过。这会子借着点酒意,忽然十分想弄清楚,自己的名字,写成那“蝌蚪文”,却是个什么样儿? 她的呢? 于是也追随鲁智深的脚步,凑到那石碑前头,仰起脑袋,使劲揉揉眼睛,仔仔细细地从最后一行读起来——第一行太高,看不见。 当然完全看不懂。这圈圈叉叉的,世上居然还有这等文字!满山的兄弟们,竟然一个都没有识的! 难怪是天书呢。武松再狂妄自大,这时候也只能承认,世间毕竟还有些他解释不清的东西,不得不敬服。 一行行的往上数。数着数着就乱了,盯着那些字,头晕脑胀。 退开的一刹那,突然心中闪了一道细细的光。满脑子晃荡的酒意,竟然晃荡出一幅模糊的画面来。 孙巧手点心铺开业的第一天…… 大伙忙得脚不点地。贞姐儿认认真真的记账。十字坡酒店,六娘在清点店里的资产。他凑上去问一句:“干什么呢?” 再揉揉眼睛,隐约感到什么无比荒诞的。 ——吴学究说,这是“天书”,世间无人识得,须得得道高人拜求作法,方能显出译文来? 武松管小喽啰要了碗解酒的汤,咕嘟嘟喝下去,又觉得身上酒气难免,又拿茶漱了口,清清爽爽的,这才大步跨出忠义堂,直奔萧让的院子。 “敢问大哥……” 门口小喽啰还没说几个字,武松不耐烦打断。 “那个叫贞姐儿的小丫头住不住这儿?——睡了?让她起来找我。我有事问。” 那小喽啰反应半天,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山上一个默默无闻、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学徒,居然让一个天罡好汉点名要见,这可稀罕。 贞姐还是有点怕武松,恭恭敬敬地施了礼,莫名其妙的,觉得他是来查问自己功课了。 赶紧先坦白:“我、我一直跟着萧先生背书……帮着柴伯伯算数……六姨让我做的都没落下,武二叔让我来做什么……” 武松觉得自己已经挺温柔的了,听到她提“六姨”,更是从心底下熨帖了一刻。见了她,像是见了半个六娘,想必他脸上也是慈和的?不知道这孩子战战兢兢个什么。 但他也不太善于跟小孩子打交道,尤其是半大不大小姑娘,眼睛里忐忑不安的,仿佛他武松出现在院子里就是罪过。 还是得做出点长辈该有的范儿,笑道:“你别慌,嗯,先吃点……” 话说出来,左右看看,才想起这话说大了。六娘以前倒是喜欢屯零食,谁去拜访她回来,都能让她塞点生熟果子。他倒是习惯了,却忘了自己房里可是坚壁清野,半点吃食都不存的。 好在贞姐也不敢拿他东西,赶紧礼貌推辞,说不用不用。 看小姑娘神色,不像有太多心计的。指着院子里石凳让她坐下,直接问:“石碑的事儿,你听说了?” 贞姐茫然点点头。石碑上又没她名儿,作醮作法事自然也没她的份儿,因此只是“听说”而已。 “除了萧让、柴进,你这些日子,还在帮谁干活?” 贞姐眼珠子转转,扭捏答:“没、没有啊……” 挑眉毛,“跟我还撒谎?” 明明只是点出一个简单的事实,没想到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 “武二叔我错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