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关心金爷是不是已经回巢了,她关心昌东的情况,关心高深和丁柳还没有脱险,以及…… 奇怪,眼前总晃动着最后时刻,江斩的那张脸。 —— 山门震响,赵观寿的车队鱼贯而出,灯光雪亮,如同锃亮长箭,呼啸着穿梭而进漆黑的戈壁荒原。 前车陡然停下。 车灯尽处,立着一个人,身材高挑,穿带兜帽的黑色披风,大风吹过,掀起的衣袍猎猎作响,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前车的猛禽卫探身出来,横刀于胸,眉目间尽是警惕之色:“什么人?” 那女人没说话,反倒是后方车声响起,是赵观寿的座驾越列而出,一路驶到那女人身边。 车门打开,那女人矮身坐进去。 前车的猛禽卫愣了一下,知趣地缩回车里,过了会,车队重又上路,队列不变,赵观寿的座驾中途归位,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那女人抹下兜帽。 她眼眉细长,头发黑直垂肩,齐刘海,发梢处微微燎焦,红唇饱满欲滴,唇线细致勾勒,脸上却又有未及抹去的灰黑,对比强烈,冲撞鲜明。 赵观寿看向她,斟酌了一下她的脸色:“龙芝……” 龙芝抬手,示意他听着:“搭我一程,死了江斩,蝎眼怕是要乱,我得在场,把各方安抚下来,过两天我再找你,西出玉门,咱们已经成功了大半,别把尾给收砸了。” 第98章 终卷:昌东 昌东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他伤处在后背,昏迷时曾经咯血,由于被砸和被踩,大夫怀疑是强烈撞击导致肺损伤,引发毛细血管和支气管破裂,是否要开胸检查待定,所以眼下做的主要是镇痛、药物治疗、帮助呼吸等。 高深情况还不稳定。 他比昌东伤得要重,坍塌发生的时候,他把丁柳护在身下,好在砸向他的都是比较碎的石块,没有太受压,但人被扒拉出来的时候,血流满地,身体翻过来一看,才发现是腹部进了两根弯折的铁片,矿场的人认出来,说应该是“掼炮”爆炸的时候,从里头飞出来的废铁。 伤得这么重,怎么还有力气爬高进了金爷脸呢?肥唐去问丁柳的时候,她哭得眼都肿了,说是根本不知道高深受伤——只知道“掼炮”炸开的时候,高深抱着她滚翻在地,顺势抓过边上的尸体来罩护,然后就推她起来,护着她上金爷脸,进了祭祀坑。 阿禾也被砸伤了,还好是轻伤,不过给她包扎的时候,她突然吐血,嘴里吐出一截类似舌头的东西来,肥唐死都不信砸伤居然会殃及人的舌头,问了丁柳,才知道代舌这件事。 听说代舌是一对的,分主辅,主舌可以生出很多辅舌,所以某一条辅舌被丢弃了也无所谓,但是,主舌不在了的话,所有的辅舌都会脱落枯萎。 江斩在穹洞里用过主舌,可见是随身带的,后来受了重伤,又跌进金池,主舌大概是毁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阿禾没了舌头,不能讲话了。 肥唐都不知道怎么安慰阿禾,憋了半天,指着一具没救了被人抬出的尸体,对阿禾说:“你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歹咱还活着呢。” 阿禾含着泪点头,怪让人心疼的。 叶流西也躺下养伤了,就算有一身流西骨,受伤毕竟是受伤,要是能立马活蹦乱跳,那真不是人类了。 …… 所以这几天,最忙的反而是肥唐和丁柳,各个病榻前奔走、打听病情、送汤送饭、温言安慰,乃至找人做临时用的拐杖——做梦也没想到,这五人同行的舟楫,有一天居然要靠他们两个划桨。 肥唐有一次挺感慨,对丁柳说:“柳儿,你说啊,咱们几个人,就我们俩最弱鸡,凡事要人护着罩着,结果吧,现在有能耐的都躺下了,我们反而连皮都没蹭破几处。” 丁柳回答:“不是说天塌下来,个子高的人顶着吗?能耐大的人,比咱们风光,也比咱们受罪吧。” 肥唐愣愣的,觉得自己只想风光,不想受罪。 …… 昌东醒过来的时候,肥唐正守在他床边吭哧吭哧地啃馒头,忽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