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发自肺腑,走心入理,吴润土认真听着,时而困惑,时而恍然。听到这里插言道:“当然也能做坏事。” 李牧野嘿的一笑,继续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坑蒙拐骗用之得当便是奇计良谋,盖世武功若是用之不当,也不过是杀人的手段罢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良心丧于困地时还要助纣为虐一番。” 吴润土面皮一红,道:“那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李牧野点头道:“我相信你会的,但我并不赞成你这么做,知错能改就够了,这才是惩罚的根本目的,如果犯错的人能够认识到错误,并下定决心改正,我认为就没有必要一定要接受惩罚。” 吴润土道:“规矩就是规矩,跟外面的法律一样,既然制定了就必须要执行到底。” “随便你好了。”李牧野道:“还回到之前的话题,你觉得你们留在这里守着老规矩过着规规矩矩的日子不错,可现实社会却是越来越容不下你们继续这样的日子,这次是修水库建电厂,下一次保不齐就要开发旅游景点,让你们搬离这里,到那时你们又当如何?” 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吴润土默然低头沉思不语。 李牧野继续说道:“别想了,这世上绝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净土,如果说有这样的地方,那也是应了佛家那句话,灵山只在汝心头,心无明镜台,何处不污浊?” 这番话发人深省,很有嚼劲。 “是的。”吴润土忽然抬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这个地方不可能永远不被打扰,时代飞速发展,外界的变化太快了,从前我们这里与世隔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现在,那些工程设备轻而易举就能突破天堑。” “当初我们的祖先是因为不肯屈从于元鞑子才来到这里避世隐居,倒是从来没有要求过后世子孙要永远守在这里。”吴润土道:“之所以留在这里代代相传多年,却是运道使然。” 李牧野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松动的意思,感兴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这个村主要有三个姓氏,分别是吴,杨和张,本来只有吴和杨,先祖本是岳将军账下大将,避战乱到此安家传宗,自明初时,正打算出山报效,有姓张的一家避祸来到这里,却是当时朝廷严拿的张士诚后人,而祖先们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跟这一家人通婚联姻,血浓于水,因此就断了出山的路,后来满清三百年,大家尊祖训留在山中练武读书,再之后便是民国了,军阀割据乱世滔滔的日子还不如山里呢……” 李牧野忽然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村子可以留在山里,但日子绝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吴润土啊了一声,愣愣的看着李牧野,道:“你什么意思?” 李牧野道:“我说你们不能再继续过这种日子了,精神可以高尚,但并不应该成为追求更好的物质条件的障碍。” 话说到这里,已经非常明确透彻了。 “谈何容易啊。”吴润土不再装清高道学,实事求是说道:“我们跟外界脱节太严重了,村里只有一个私塾,教授的都是时下完全用不到的知识,整个地区方圆十几公里内,能耕种利用的土地都用上了,充其量也就是能够自给自足,哪有条件发展经济改善生活条件?” “有的。”李牧野沉声道:“人就是资源!” “人?”吴润土苦笑道:“你也许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不怕跟你实话说,我们这个地方已经快二十年没外地人加入进来啦。” 他接着说道:“解放前靠逃难到此的人增加人口,之后赶上外头闹运动,又逃来不少吃不上饭的,总算保证了人口繁衍,可是最近这一二十年,我们这里成了地区最贫穷的村子,周围村镇知道我们这个地方的,谁都不肯把闺女嫁过来,村上的女孩子倒是嫁出去不少,搞到现在,满村子没手艺的光棍汉,看母猪都直勾勾的,全靠着练把式发泄多余的精力。” 乌兰珠听到这儿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 吴润土看了她一眼,正色道:“别笑,我没有跟你们说笑话。” 乌兰珠吐了一下舌头,招手说了一句对不起。 吴润土道:“对你们来说,这样的日子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我们这里的现状,年轻人讨不到老婆的太多了,不瞒你们说,我老婆比我大十二岁,她本来是我嫂子,十八岁嫁到我们家,差不多是看着我长大的,后来我哥在田里睡觉被毒蛇咬死了,我嫂子就成了我老婆,我这还算是幸运的,起码有个婆姨陪着睡觉,生娃做饭过日子。” 鲁少芬道:“那你先前还说什么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吴润土挠了挠头,道:“我瞧出来李先生有用我们的意思,碍于祖训,还需先对李先生的为人和目的做一些试探。” 李牧野道:“困厄不匪,灾穷不恶,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好汉。” 吴润土眼睛一亮,看着李牧野,问道:“李先生到底有何打算?”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