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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子晟是她捡来的。郎官田大人说,子晟是凌侯仇家之子,冒名顶替十几年,昨夜就是为了复仇,不过说最多的还是,子晟是为了替霍夫人抱冤,这才弑杀生父……总而言之,现在事情不清不楚,说什么的都有!”

    “原本父皇要将子晟先带回来问话的,可是开山凿洞的功夫太大,有人便说子晟反正是死罪,不如就让他在崖底自生自灭……如此拉拉扯扯就到了天黑!于是我只好又去审子晟的府兵,其中领头的那个梁邱起至今昏迷不醒,另一个叫‘阿飞’前言不搭后语,最后说你可能知道……”

    少商苦笑一声:“没错,我的确知道。恐怕,如今连子晟大人都不如我知道的多了——我什么都想明白了。”

    说着,她抬步往前方大殿走去,三皇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声道:“你可有把握?”

    少商被拉的一个踉跄,侧身站好后,淡淡道:“我说过,他若活不成了,我给他抵命如何?”

    三皇子这时着急上火,哪里看的下她这幅不在乎的样子,压低声音斥道:“休得胡言乱语!子晟对你掏心挖肺,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替他设身处地的想过!大难临头,你先想的是如何让程家置身事外,如今说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倒像是个局外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什么叫同生共死,你的血莫非是冷的……”

    听到这句,少商再也无法忍耐,将手中的半枚玉珏重重摔在地上——哗啦一声,一时玉碎四溅!

    “我会酿酒!”——她胸膛起伏,怒气四溢,双目中如火星闪耀。

    三皇子一怔。

    “……我能酿出全都城最纯粹最浓厚的酒水!可是我知道陛下提倡节俭,酿酒要耗费许多粮食,便不能到处宣扬。我会造水车。我造的水车比匠作坊的都灵巧简便,能省下三成的人力畜力,可因为我是个女子,除了受些金银田地的赏赐,并不能出仕为官。我还会垒窑烧瓦,我烧出来的瓦片和宫瓦一样坚固耐用,可却能省一半的柴火人力!”

    “有没有凌不疑,我都是好好活着的一个人,我也有父母手足要顾!不能因为我是女子,就应该被人咄咄逼问‘你男人要死了你为什么不陪着去死’!”

    “更不能因为我是女子,始终被蒙在鼓里连郎婿姓甚名谁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成婚前三日自己猜出了晴天霹雳后还不能怨恨不能愤慨不然就是凉薄无情自私自利!”

    “他挖心掏肺的待我,我就剖开身体,将心肝肺都掏出来还给他!他救我性命,我就以性命相报!今夜我若救不了他,我就以命相抵,断不会贪生怕死!”

    “如果有一日我想死,那一定是因为我活腻了,绝不是因为要陪着别人去同生共死!凌不疑是这个世上我最最喜欢的人,可我还是我自己!”

    女孩双肩纤薄,颤如蝶翼,却维持着挺直的姿势,苍白孱弱的面庞上泪水一颗颗滚落,打湿衣襟。——这种近乎孤勇的倔强,却形成一种充满魅力的傲慢。

    第137章

    当小黄门来宣他二人进殿时,少商已恢复了冷静镇定,将泪痕擦的干干净净,除了眼眶略红并无异处,不过对于一个未婚夫刚刚捅破天的可怜小女子而言,这也算正常。

    三皇子神奇的发现女孩就跟变了个人,向皇帝和诸臣行礼时又恭敬又谦卑,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畏惧——好像刚才那个在殿外砸玉珏骂皇子的人不是她似的。

    穹顶上油池吊烛高悬,周围每隔三步就列有一盏等人高的十二岔连枝灯,将整座大殿照的如白昼般明亮。自御座以下,左右两排按官秩坐了约二十位大臣,其中大多数少商都见过,三分之一还是熟面孔。皇帝侧坐在御座上怒气冲冲,左边是拉着他袖子犹在哭求的崔侯。

    少商心想,皇帝对凌不疑还是念情的,只宣见这么些人,还有好几个是能带节奏的心腹;若是召开大朝会,一旦群臣山呼海啸‘请陛下处置凌不疑以正国法’,那就不好下台了。

    “陛下,那竖子就算犯下滔天大错,您也要网开一面啊……”——少商和三皇子进殿时,正听见崔祐糊着鼻涕眼泪说出这一句。

    少商叹息。人和人真是不同的,同样是受了欺瞒被蒙在鼓里,甚至到此时崔祐还稀里糊涂不知究竟,但他想都不想,爬下病榻就来为凌不疑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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