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三位,还没用饭呢?” 薛千山伸了个懒腰,他老婆孩子无数,家里还有个老娘,吃饭必等他,跟这儿耗不起,笑问杜七:“少爷,一起走吧?不然先去吃个饭?” 杜七一挥手:“滚滚滚!” 薛千山就滚了,他不爱见程家的女人,让仆人叫来范涟与他道别,并说:“你们就挤兑商细蕊,也别太过了,那还有一个贝勒一个公子两位爷,弄得大家脸上难看,何必结仇呢?”范涟那边照顾他姐姐忙得陀螺似的,一拍脑门,才想起时过饭点,亲自送晚饭过去,陪着一起用了些。杜七在程美心嘴上吃里亏,对范涟,不必客气,但他不管夹枪带棒说什么,范涟只有苦笑:“是呀,蕊哥儿在这也不碍事,我也愿意让他守着姐夫。可是我说了不算啊!”他又向商细蕊痛心疾首地说:“蕊哥儿,别怪我不给你撑腰。实在是……你和我姐夫,你们恩深义重,在外头一千天一万天的好,那都没什么!可是进了这门,世情道理横摆着,你越不过去啊!我姐姐,程凤台的正经老婆,她不乐意你,你让我怎么办?” 商细蕊平时就不听这种屁话,现在更不要听,与范涟眼瞪眼的问:“熬的参汤呢?熬得了没有?” 范涟嗨呀一叹气,走了。 二奶奶气得肋骨疼,哭过一场骂过一场,晚饭只喝了一碗山药粥,坐床上问范涟:“那几个瘟神走了没有?” 趁着程美心不在跟前,范涟鼓起勇气,笑着说:“姐,要不让商老板待着得了,他没那么大毛病,还省你一份劳力。” 二奶奶听了,哆嗦手指戳范涟的脸:“这是人话吗!他哪儿像个正常人?把你姐夫交给他?”说话,趿上鞋子就要起来。范涟与盛子晴、四姨太太连忙上前搀她。二奶奶头还晕着:“他没毛病就是我有毛病!不行……我得去看着点儿。” 那一头,安贝勒与杜七也在劝商细蕊走,因为他们理智上同样觉得,商细蕊强行留在程家确实不大像话,挨打挨骂就不说了,看程凤台这模样,一时半刻醒不来,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在这待到几时算完呢?不过白费吐沫。商细蕊现在就连吃饭,也要看着程凤台往下咽。这时候要他走,就是要他的命。 二奶奶进屋来,白天的妆容已卸,此时显得苍白憔悴。她没有程美心的盛气凌人,看着是个讲理的人,同客人点头问好之后,在床前绣墩上一坐,与商细蕊床里床外守着程凤台。二奶奶这一阵子身心俱疲,而且深闺妇人,在家里骂丈夫打孩子调教姨太太自有一套本领,面对外客,总是腼腆。二奶奶不言语,安贝勒与杜七反倒不自在,搭讪着与二奶奶说话。程凤台的现状,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惨字,一想起来,二奶奶就要擦眼泪,弄得他们也不敢再说了。 方医生过来换今天最后一瓶药水,这一瓶是消炎用的,像水龙头里拧出来的那样透明。商细蕊仰脖子望着,忧心忡忡说:“参汤还不来?” 二奶奶飞快看他一眼,不忿地说:“没有参汤。” 商细蕊落寞道:“你们要饿死他了。” 二奶奶胸口急剧起伏,按着怒气瞪着他,想说什么,又不屑于说。方医生察言观色,给商细蕊解释:“程先生这个状态不能喝汤,如果呛到气管,会引起肺炎。” 商细蕊不与他争辩,捞过床头一只茶杯含一口,紧接着嘴对嘴哺给程凤台,一手在程凤台颈后一托,另一手一捋他喉咙,眼见得喉头轻微一动,真就咽下去了! 二奶奶看得一呆,随即放出喜色,连忙招呼厨房开火,亲自去炖人参红枣汤。方医生虽然赞同病人进流质的益处,但是对家属视参汤为救命良药的观点很不理解,还有这一位先生——方医生入京以后才来的曹家,不认识商细蕊的真人,见他年纪轻轻,长衫马褂,说话老气横秋的,盘腿坐在病人床上,像一尊哀伤的佛。 参汤炖好,二奶奶吹凉了搁在床头,商细蕊再从床头端过来,照刚才的法子这么一口一口地喂,过程殊为不易,程凤台不是每次都往下咽,一碗里商细蕊自己下肚得有半碗,完了又添。二奶奶陪嫁的上百年的老参,专门急救强心用的,药力极大,一顿喂过之后,商细蕊面孔醺红,醉了一样,鼻孔又出血了,他往回猛力地吸,安贝勒赶紧递手绢:“擤出来!擤出来舒坦!”这个症候喝些绿豆水便可立止,但是二奶奶讨厌他,不肯理睬他,问方医生说:“既然能喝汤了,以后是不是不吊水了?每天这么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