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救的。 待解毒的药喝下去,会更好。 一想到“毒”这个字,万妙不由呼吸一凝。 “阿鸾。”万妙轻轻唤了一声。 秦鸾闻声,转而看向万妙。 万妙没有回头,低声细语着:“阿鸾,你说,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即便是到了今儿早上起来时,都没有想过到这种可能。 你那天明明提过一句‘大厨房’,但我没有往那处想。 我知道祖母这几年越来越不喜欢母亲,也不满意我,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下毒害人……” 短短几句话,万妙语气虽平,但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真实心境。 “不是你的错,天真也不是错,”秦鸾把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阿妙,师父曾经与我说过,人的一生,无法理解认知之外的事情。 就像是‘皇上有金扁担’,你心中长幼有序、有伦理律法,你自然不会以那样的歹毒手段去揣测自己的祖母。 错的是伯夫人,从不是你。 兰姨想教会你的,也从不会是那些腌臜东西。” 万妙定定看着母亲,咬着唇擦了擦眼角泪光。 外头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来人进了屋子。 万妙原以为是父亲来了,转头一看,见是李嬷嬷,不由愣了愣神。 “那厢处理好了?”万妙问。 李嬷嬷到底不放心,怕宝簪挣脱,又怕里头有什么变故,就一直在伯夫人的院子里待着。 今日人心惶惶,伯夫人跟前那几个厉害的奴仆都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赶人,李嬷嬷就站在廊下,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 起初听得还不够清楚,再后来,不用竖耳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里头动静太大了。 又是争论、又是砸东西,把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吓住了。 听李嬷嬷把状况都说了一遍,万妙沉默了好一阵,嗫嗫问:“父亲他当真那么说?” 李嬷嬷眼含泪花:“一字一句,全是世子原话。” “那祖母……”万妙深吸了一口气,“祖父答应了吗?” 李嬷嬷答道:“世子还在据理力争,不管如何,绝不会是处置两个底下人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的那种结果。” 万妙重重点了点头。 父亲有在努力。 她把脸颊贴在母亲的掌心,细细摩挲着:“您听见了吗?了不起我们一块往观中当姑子去,您一定要好起来。” 秦鸾陪了万妙好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走到院外,游廊下,她看到了万承与廖太医。 见她到来,廖太医道:“老夫正与世子讲解治疗夫人的药方。 解毒之法,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眼下知晓了毒物,便能确定下方法。 世子夫人中毒已深,下猛药怕是扛不住,对症下药、慢慢纾解,三月之后,可见成效。” 万承深以为然地颔首。 从第一次下毒到太医们束手无策,差不多花了半年。 那解毒,自然也得循序渐进。 事关身体安康,不能冒进急躁。 他要的不是语兰立刻就生龙活虎,而是之后二十年、三十年,能笑能动。 他们要看着阿妙出阁,要一起白发苍苍…… 万承拱手与廖太医行礼:“内子的康健,就交给老大人了。” “世子客气,”廖太医让了礼,猜到万承兴许有话要与秦鸾说,便道,“老夫先去看看药熬得如何了。” 待廖太医走远,万承看向秦鸾,心中尴尬,让以手做拳、抵着嘴角轻咳了两声。 饶是如此,尴尬也没有掩盖多少。 其实,他有很多话要说。 他想向秦鸾道个歉,当时他对语兰的病情心灰意冷,对阿鸾的能力有所顾虑,以至于险些就拒绝了阿鸾的帮助。 他也要跟秦鸾道谢,若不是阿鸾坚持着说服了阿妙,两个孩子让他有了拼一次的念头,语兰现在定不在人世了。 可万承也知道,秦鸾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道谢。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