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往里头探了探脑袋,拿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偃月:“爷怎么心神不宁?” 看似闭目养神,其实心浮气躁。 他打小就跟着爷做事,这点儿状况,逃不过他的眼睛。 偃月呵地轻笑一声:“秦姑娘要来,当然心神不宁。” 方天挠了挠脑袋:“也是。不止人来,还让舅婆搬来这么些东西,神神叨叨的。” 偃月一愣:“你的重点,好像有点歪?” “哪里歪了?”方天不解。 “主要是秦姑娘,这些东西是顺带的。”偃月解释了一句。 方天憋着嘴看偃月,摇头,再摇头:“你这是小心之人度我们爷之腹,爷那么正经一人,与秦姑娘谈的也都是正经大事。” 偃月睨着方天,上下打量几眼,眼神满是关爱。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伙伴这么得天真无邪呢? 性子正经,与思慕姑娘,又不冲突。 只正经、没心思,叫没开窍,就是他们爷遇着秦姑娘之前。 有心思、却不正经,叫耍流氓,那才跟他们爷一辈子不相干呢。 方天被偃月盯着背后发毛:“我说得难道不对?” 偃月有心给方天提个醒,见对方一脸笃定的神色,还是把话都收了回去。 算了。 这小子是蒙头走到黑的人才。 难怪上回听刘家婶子说“不找媒人介绍要打一辈子光棍”。 说了不顶用,等他自己哪天醒悟过来吧。 书案后头,林繁睁开了眼睛。 两个亲随的嘀嘀咕咕,他听到了几个词,不由啼笑皆非。 方天应是被他之前的话带偏了,像极了彼时没有看清心意的自己。 偃月相反,明明见过秦鸾的次数比方天少,却把林繁自己的心意看得一清二楚。 林繁想,他对秦鸾的心悦之意,可能掩饰得真不怎么样。 不知道秦鸾是否会发现,又会如何想? 他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这份心动,并非胆怯,而是不愿因这份心动伤害到秦鸾。 他本就被皇上与皇太后记上了,不差这么一桩,但他若真向永宁侯府求娶,那会给秦家与秦鸾带来很多麻烦。 喜欢一个人,这么美好的事,不该成为对方的负担。 可喜欢又是自私的,会想要回应,会需求陪伴。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那些繁复纷扰之余,林繁也有想过,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名正言顺地与他爱慕的姑娘在一起的机会。 只是,不管渴望多少,林繁都不想勉强秦鸾。 他不想让秦鸾认为,他的心动,只因她是鸾鸟,是他若要恢复身份所必须的助力。 他真成了真龙、坐在龙椅上,他也不愿以“凤凰”来要求秦鸾。 真那么做,那他和要秦鸾做儿媳的庆元帝又有什么区别? 林繁徐徐舒了一口气。 他的心动,明明是纯粹的、直白的,却因掺杂了许多因素,而变得功利起来。 起身,林繁走出书房,快步到了那面墙下。 离戌正还有一会儿,但他该在这儿等。 万一秦鸾提前到了,她又不认得府里状况,还是他早些等着好。 时间一点点近了。 隔着墙,林繁听见外头胡同里的动静。 好在是冬夜,便是其他人家有人出入,也是匆匆,并不停留。 直到,忽然间,他听见外侧有敲墙声。 不疾不徐,敲了三下。 隔着砖墙,声音其实并不明显,但落在林繁耳朵里,却和擂鼓一般,敲击着他的心房。 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弯,在墙上、依着刚那节奏,扣了三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