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开路,便不会让人觉得,她非常强势。 哪怕作为儿子,皇太后亦在一些事情上让皇上这样、那样,但皇上以前很少觉得,皇太后在“逼迫”他。 今日,却不同了。 没有任何柔缓手段,也没有丝毫的粉饰与遮掩,她直指红心。 皇上定定看着皇太后。 即便是上一次,为了给颜述与辅国公府求情,他们母子不欢而散时,皇太后的言语用词,都没有这么急切。 是的。 皇上在皇太后的言辞里,感受到的是“急切”。 半分不肯拖沓,没有一点周旋,就要一板子直接打死。 “母后,”既然皇太后急,皇上反倒是不急了,他斟酌了下用词,“您这么心急火燎的,不像您了。” 皇太后拉长了脸。 她当然知道不像她自己了。 一辈子修炼、磨砺出来的沉稳、隐忍,她全顾不上了。 因为,能抓到邓国师的大错处,实在太不容易了。 邓国师这个妖道,把她的皇儿哄住了,此人心思狡诈,离间他们母子,让皇上不再听从她的话。 不止是母子疏远,连徐太傅都拿妖道无可奈何,被皇上气得宁愿自封家门,都不肯再入朝堂。 诚然,徐太傅年纪大了,有时是比较固执。 可他对皇上,对大周的忠心,天地可鉴。 他也是一位治世能臣。 先帝定下来的辅政大臣们,各个都有真本事,当年年轻的皇上能坐稳皇位、让大周蒸蒸日上,他们功不可没。 若徐太傅不再辅佐皇上,是皇上的损失、大周的损失。 更何况,一位忠义能臣,在如此高龄、人生的末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朝堂,往后史书上,要如何评说? 只有灭了那邓国师,她以此为诚意,去求一求徐太傅,请他再出山…… 偏偏,能把妖道打入地狱的机会太少了。 好不容易,眼前就有那么一个。 皇太后固然想走得稳妥些,一步步推进,最好再让邓国师跌两个大跟头。 朝中不满妖道的人还有许多,只要布置得当,定然有人愿意与慈宁宫合作,配合起来。 可那样,太久了,也太慢了。 她等得起,高龄的徐太傅等得起吗? 她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的耐心了。 过了这个村,未必还有这个店。 再是急切,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做母亲的,只会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急,”皇太后沉声道,“皇上,不能再纵容邓国师了。 对外,他与奸细沆瀣一气,对内,他用药丸坏了后宫嫔妃与皇上的身体,以至于皇上的子嗣都损了。 这样的人,若留着他,大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叫这一只蛀虫给蛀了个精光。 这次赤衣卫与三司查出他来,皇上若再不处置,让百官怎么看待?” 皇上握住了拳头。 他当然知道百官会怎么看。 所有人都知道,顺妃靠着小小的丹药,笼络住了他的心。 他的宠爱,像个笑话。 那些本就对他“挑剔”的老臣,更会觉得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先前,他不去细想这些糟心事,却被皇太后点破了。 见皇上的眼中里透出了愤怒,皇太后以为他听进去了,又道:“必须有个处置,打击奸细气焰。” “母后说得对,”皇上抬起眼帘,看了皇太后一眼,挪开了视线,“欺君之罪,自然要处置。” 说完这句话,皇上起身。 连晚膳都没有用,皇上大步离开了慈宁宫。m.lZ1915.COm